第一百七十二章 因為愛，所以痛（4）
“可是善妃妹妹…”
“夫人請放心，真相既然已經大白，臣妾自然不會放於心裏，因為臣妾要的也不過就是一個能夠還人清白的真相而已！若是無其它吩咐，臣妾先行告退！”
走至楚奕身前，楚奕用低不可聞的嗓音在她身邊說道：“朕並未懷疑過，毒害翎兒的人就是你！”
納蘭嫣然聞言一聲冷笑，同樣壓低了聲音回道：“清者自清，無論何時何地。”
如今再說此話又有什麽用？懷不懷疑有什麽關係，都已經過去了。而好笑的是，他方才明明滿眼的懷疑，卻可以在真相出來後，又口是心非的丟一句，他並未懷疑。
楚奕，到底是以前那位溫文爾雅，總會時常微笑的那位是你，還是此時這位心口不一，冷血無情的人，才是真正的你？
不再去管身後的楚奕，他此時是用何種眼神看她，也不管自己的心是有多麽的痛，她隻知道，這裏，她必須離開，哪怕多留一刻，都讓她渾身抽搐般的疼著。
楚奕毫無感情的眸子，直直的盯著納蘭嫣然離去的地方，心莫名跟著一痛！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你是在向朕說明你和景王的關係，亦是如此麽？玄嫣，朕還能再信你一次麽？
“善妃！”不知為何，這二字就像是著魔了一般，從他嘴中喊了出來，本是走到門口的納蘭嫣然微微一怔，心莫名一跳，但轉身之際，卻是一臉的淡然。
“不知皇上還有何事要說？”
冷淡、毫無波瀾，那雙本是柔情四溢的眸子，竟然可以對著他淡到如此。他本來還想說，朕信你，但是這句話，卻又再次被他生生壓了回去。
他眸光淡淡，亦如她一般平靜，啟唇道出的卻是此話。
“朕隻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言畢，直接轉身，徒留一個冰冷的背影給她。而她輕扯嘴角，自嘲一笑。
“皇上若是無事了，臣妾便先行告退！”楚奕並未出聲，隻是用冰冷的背影對著她，而此時，她卻聽到了楚奕與朝華夫人逗弄四皇子的聲音。
朝華夫人巧笑連連，聲音柔媚，好一副父慈母愛，其樂融融的場景圖，果然很配。
無人喊起，她便自己起吧，剛才還欣喜的以為，楚奕會說我相信你，因為你是玄嫣。可等來的，卻是他早就認定的目光，如此也好。
就算一切恢複如初，也沒有什麽大不了，隻是胸口所受的傷，還能再次愈合麽？
不其然抬眸，正好碰上朝華夫人投來的目光，朝華夫人華眸一閃，裏麵精光乍泄。
她茫然轉身，隻想快速離開這裏，如此溫馨的畫麵，她的停留，隻能是多餘。
此時，本是晴好的天氣，突然被團團烏雲遮蔽，好像連上天也在為她的遭遇而感到歎息。
她望了望天空，二月底的天氣，仍是很冷，而此時無陽光的普照，更顯陰冷。她扯了扯披在肩上的披風，盡量讓它把自己裹緊。
一旁的芸香看了看天空，有些擔心的說道：
“娘娘，怕是馬上就要下大雨了，我們還是再等等吧！”
等？裏麵父慈母愛，其樂融融，如今外麵狂風肆意，烏雲壓頂，再過不久，還會電閃雷鳴，大雨傾盆，讓她站在這裏等，怎麽可能？自找沒趣麽？
“不必了，這雨不會來的那麽快的，我們趕緊走吧！”
因是打算出門散步，遂並未有隨行肩輦，可哪裏知道，這回程之路，竟然會遇上大雨。
她緊了緊衣領，而後第一個踏出了長廊。狂風似一把把利劍，直接貫穿而來。湧進了她的身體裏，刺著她的每一處肌膚。
剛走了幾步，一道閃電從天邊直劈而下，如一條銀色的長龍，緊接著一聲震天的雷聲在不遠處響起。
她身體一怔，卻隻是停留了片刻，而後拉起衣領，似經過如此動作，就能把那震天的雷聲堵在外麵。
永和宮中，當那一聲驚天的雷聲響起時，四皇子楚翎又一次大聲哇哭。奶娘連忙跑過來把楚翎抱走，楚奕神色淡漠，眼睛卻望向那黑雲壓頂的天際，久久無語。
連朝華夫人走至他身旁，連喚了他幾聲，他亦毫無反應，隻知道心裏，此時滿滿的都是她。
擔心她害怕打雷，擔心她會淋雨，她的身子那麽嬌弱，比從前更甚，可是擔心又有何用，他和她終是…
手指緊緊相握，隻覺左邊的心髒，又開始了隱隱的痛。
這種痛，雖不及撕心裂肺，雖不會痛徹心扉，卻會時不時痛上一下，短暫的陣痛，卻讓你時時刻刻的銘記於心。
片刻後，大雨瓢潑而下，沿著琉璃瓦嘩啦啦直往下掉。楚奕收回視線，望向朝華夫人，換回了平常的溫柔，朝華夫人順勢靠在了他的懷中。
他伸手本能將她摟住，抬眸望著窗外，聆聽著窗外的滴答雨聲。看著似斷線的珍珠一般，從屋簷掉落。
“雨好大！”朝華夫人開口，楚奕聞言，淡淡回了一句。
“是啊！”兩個看似平靜的人，卻各自暗懷心事，看似平靜的外表下，卻都有著一顆複雜的心。
冰冷的大雨，直接從天而降，沿著發絲，流過臉龐。淋濕的頭發，粘膩的貼在她的頭頂。
透明的雨幕，讓她的臉上布滿了水珠，卻也迷蒙了她的雙眼。
“娘娘，您大病初愈，為何又如此不懂得憐惜自己的身體，你自個都不愛惜自個，又還有誰會關心！”
一旁的芸香焦急的勸說著，而這一句話，卻讓納蘭嫣然腳步一頓！芸香的話，說的沒錯，誰會關心她，還有誰？
即便是此刻她死了，那又如何，誰會在乎麽？好冷，全身的冷，透著寒意的冷，讓她止不住的跟著顫抖。
她抱緊了手臂，顫抖的站在原地，冰冷的雨水，似沒有盡頭一般，源源不斷得從天而降，讓她全身都濕透了。
她緊抱著雙臂，唯有這樣，她才能夠感覺一絲的暖意，此時，能給她暖意的，除了她自己，又還有誰？
“娘娘…”芸香又急又擔憂她的身體，聲音都帶著哭腔，見她蹲在地上，她幹脆往地上一跪。
“您不能這樣…”
她腦中一片空白，隻想通過這樣讓自己取得溫暖，因為她好冷，刺骨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