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因為愛,所以痛(2)
他到底是否真愛過她,若是愛過,又怎能如此狠心,在她因為淋雨差點喪命之時,他也未曾出現,隻是命李明前來救治而已。
思緒翻湧,人似無魂的軀殼,任由朝華夫人拖著往前走,隻看到朝華夫人微笑的麵龐,一張一翕的嘴唇,在說些什麽。
可她腦中一片空白,更聽不見任何聲音,隻是如機器一般,任由她拖著,機械的運動。
人已至朝華夫人的寢宮中,她方拉回思緒。垂眸間,看到搖籃中,所躺的嬰孩。本是無波的眸子,在看清楚那嬰孩的容貌之後,心中猛然一怔。
心裏莫名的有種不祥的預感,一個細微的聲音在她的耳邊輕聲說著。還懷疑什麽,明明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另一個聲音又說著根本就是他的種,不是麽?
隻是為何會如此,怎會發生這樣的事情,朝華夫人不是…
猛然憶起那日看到的熟悉身影,可不就是從永和宮所出?隻是為何,朝華夫人竟是和他…
她不敢再往下想,因為她以下的每一個念想,都是欺君之罪,那麽罪可殺頭,甚至可以抄滿門,滅九族!
她慌亂的垂了眉眼,額角上冒出細密的冷汗,她緊了緊手掌,努力平複心中的某些浮躁因子。
再次抬眸時,已然顯露鎮定,她微微一笑,隻道:
“小皇子果然與夫人如出一轍,明眸皓齒,五官俊朗,想必這日後定是一位俊逸的男兒!”
朝華夫人聞言,雖揚起嘴角,可眼中卻並無半點笑意,啟唇道:
“既是男子就該英勇神武,器宇不凡,具備陽剛之氣,皮囊生得再好,不過是個花瓶,又有何用!”她眼中的寒意迸射而出,卻在片刻後化為一池的柔波。
“不過,還是多謝妹妹謬讚,本宮在此先向妹妹道謝!”
“嗚哇…”而此時,本是躺在吊籃中的四皇子突然一聲啼哭,讓屋中三人同時往籃中一望。
朝華夫人端了一個小碗,遞到納蘭嫣然的手中,她道:
“怕是餓了,妹妹先幫襯著,本宮去裏頭給他拿一件外袍過來,這孩子從小就被慣養了,什麽事都讓本宮親力親為。”她一邊說著,一邊往裏走。
本是要拒絕的納蘭嫣然無奈之下,隻好接過碗,轉身望著那啼哭的四皇子。手指不由些微顫抖,卻仍是舀了一勺,輕輕放入四皇子嘴中。
出於母愛,雖然這位四皇子確實與某人神似,可她卻寧願相信,隻是自己多想了,隻是如此而已。
四皇子張著小嘴吃了一口之後,方停止了哭泣,納蘭嫣然朝他微微一笑,他漆黑的眼睛滴溜溜一轉,最後竟然哇的一聲又放肆哭了起來,而此次,比之上次,更為凶狠。
恰此時,本是進屋的朝華夫人在聽到這一聲啼哭後,瘋了一般從裏間跑了出來,一把推開有些發愣的納蘭嫣然,抱起搖籃中的四皇子。
“你這女人真惡毒,到底給我孩兒吃了什麽?為何我孩兒會大哭不止,如今還氣息不順,麵色慘白?”
朝華夫人一頓說辭讓納蘭嫣然莫名心中一驚,望向四皇子時,果見其麵色慘白。
“這是為何?”
“皇上駕到!”而正在此時,一聲尖細的聲音傳來,楚奕明黃的身影便出現在門口。
他甫一進門,在看到屋中站著的納蘭嫣然之後,本是柔和的眸子突然一黯。而朝華夫人卻像是一個溺水者,碰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直接向楚奕飛奔而去。
“皇上!”她跑到楚奕身前,抱著懷裏的四皇子便早已經泣不成聲,楚奕微微一愣,眼中滿是憐惜與疑惑,伸手輕撫她眼角的淚痕,柔和的說道:
“愛妃怎麽了?”
垂眸之間,瞟見朝華夫人懷中所抱孩童口吐白沫,呼吸困難,眼神一冽,慌忙道:“皇兒這是怎麽了?”
轉而立馬朝李福全道:“快去把李明叫來!”
“奴才遵命!”李福全躬身退下,楚奕從朝華夫人手中抱過四皇子,仔細端詳了半晌,發覺四皇子吐了幾口白沫後,四肢抽搐了幾下,隨後昏迷不醒。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楚奕一聲低喝,一屋子人,無一人敢說話,朝華夫人瞟了納蘭嫣然一眼,而後噗通一聲,直跪於地。
她一雙大眼中,兩行清淚似打開的閘門,汩汩而流。楚奕見此,忙上前一把扶住,往上一提。
“愛妃你這又是作甚?”
“皇上,都怪臣妾一時疏忽,沒有好好照顧翎兒才會落得如此下場。臣妾想著善妃妹妹既是初為人母,自然會懂得照顧孩兒,故讓其幫忙喂食糖水,可哪裏知道,臣妾方轉背,就聽見翎兒大哭不止,出來之時,已然變得如此…臣妾實在是不配做翎兒的母妃,不配做皇上的妃嬪…”
說罷哭得梨花帶雨的朝華夫人幾欲又要往地上一跪,卻被楚奕緊緊握住。
“此事又豈能怪愛妃你!”說到此處,他華眸一轉,望向一旁的納蘭嫣然,眼中冷冽,從前的溫柔不複存在。
而這一份冷冽的目光中,竟然還帶著濃烈的懷疑。他竟然在懷疑她,就因為朝華夫人一頓模棱兩可的話,他連質問都不需要,便向她發出懷疑的眼神。
為何當她的目光觸及到他這種懷疑且冰冷的眼神時,會是這樣的痛?似一把利劍,直接貫穿她的心窩。
左胸口的舊傷,又開始隱隱的痛,她隻覺呼吸亦有些困難。今日之事不用再說了,明擺著是被朝華夫人擺了一道。
她明知這其中必定有詐,卻仍是如白癡一般,跟隨至此,最後,果然將她狠狠摧毀。
隻是她不知,朝華夫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為達目的,竟然不惜犧牲自己孩兒的健康,為的隻是除掉她而已,果然夠狠,她自愧不如!
此時李明正好趕到,從楚奕的手中接過四皇子,而後在一旁為其查探情況。楚奕深邃的眼睛,直直的望著納蘭嫣然。
“善妃,你如何解釋!”冰冷的語氣,帶著帝王的威嚴,此時的楚奕不再是那位在她麵前自稱我的夫君,更不是那位對她說,此生摯愛的楚奕,他此時是帝王,一位冷血的帝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