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帝王心,海底針(2)
納蘭嫣然真是有苦難言,莫非跟楚奕說這楚燁太過目中無人,口是心非,還是說她納蘭嫣然因為楚燁特意的冰冷,特意的疏離而一時心中氣憤才會如此?
若這般講給楚奕聽,他心裏會如何做想?畢竟剛才之事,他隻觀冰山一角,若他心中存著疑惑,從此對她不再信任,又當如何是好!
她左右為難,心裏想過好幾個借口,卻都仍覺得不太合理,沒有說出來,雖是垂了眉眼,暫時讓楚奕看不見她眼中頓顯慌亂的神色,可畢竟時間一長,難免會讓他有所懷疑。
“是臣弟一時語出冒犯,才讓娘娘心中憤懣,故才如此,一切,都是臣弟的錯,望皇上責罰!”
楚燁在一旁倒是十分冷靜,並未露出任何慌亂的神色,他回答的亦是幹脆利落,讓人起不到半點懷疑。
楚奕聞言,一雙眼睛微微一眯,眼中閃現的莫名之光,卻被他後來的柔和所取代。
“嫣兒,如今有孕在身,即便景王有時心直口快,你也不能如此動怒,畢竟此時,你身懷六甲,又臨盆在即,朕對你和孩兒都十分擔憂!”
楚奕緊握納蘭嫣然的雙手,旁若無人一般,對著她一陣柔情蜜意的轟炸。納蘭嫣然隻好垂了眉眼,麵含羞澀,眼睛往一邊瞟去。
楚燁神色淡然,靜立一旁,倒真是一位會演戲的高手,麵色淡然,無喜無憂。
“嗬嗬,倒不知,景王你說了一句何話,竟讓一向溫柔的善妃也發怒了!”
楚奕轉而笑眯眯的道出此話,眼睛也望向一旁的楚燁。看似隨意的一句話,楚奕也是神色緩和,麵含微笑,可眼中的那抹精光,別人看不見,正視他的楚燁又豈會察覺不到?
且,他的皇兄是何許人也,他自是明白,一個能統領三國,威震四方的國君,又豈會是一個靠他三言兩語就能打發的傻瓜?
若真是如此,這麽些年來,他就無需事事小心,處處留意,提心吊膽了。楚奕此番話,無疑是心中已起疑惑,才會如此問的。
他暗自緊握手掌,抬眸間,雖然亦如往常,卻心裏著實無底。
“皇上…”
此時,李福全一臉慌張的跑了進來,楚奕眉頭一蹙,很顯然李福全進來的不是時候。
“何事如此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楚奕一聲低喝,李福全嚇得一愣,忙往地上一跪。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楚奕冷冽的眸光稍稍收去,轉而沉聲道:
“到底是何事!”
“回皇上,剛永和宮的小安子來報,說朝華夫人此時陣痛,怕是要生了!”
“什麽?可有請太醫去永和宮?”楚奕神色一變,聲音也無形的提高了幾度。李福全自然是不敢怠慢半分,繼續回道:
“回皇上,已經請了太醫院的李太醫,劉太醫,其餘一眾太醫也都在外候著了!”
“朝華夫人可還安好?”
“回皇上,聽聞夫人此時大出血,情況堪輿…”
“那還在這愣著幹嘛!”楚奕一聲大吼,而後直接提步走了出去,走到了門口,方回過神來,對著納蘭嫣然道:
“朕今日就不陪善妃了,你早些休息!”說罷轉身走人,明黃的身影,就像一盞明燈,即便是被眾人簇擁,仍是耀眼非常。
聽聞朝華夫人大出血,身體堪輿時,一向淡然的楚奕,眼中所現的擔憂與害怕,絕不是裝出來的。
他平時可以那般淡定,即便是在聽到楚悅歸天之時,他亦是一臉的鎮定。
可如今,卻在聽聞朝華夫人情況危險時,毫不保留的顯露了他心中的擔憂與慌亂。
若是對朝華夫人的情意沒有到一定的程度,他絕不會露出如此神情。而同時,一個帝王,在別人麵前毫不保留的露出真情實意,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此刻,他有更加重要的事情發生了,以至於,讓他把自己的帝王之身,都已經忘記了。
楚奕對朝華夫人,該是用情至深,或許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吧!
隻是為何,看著楚奕毫無保留的在她麵前露出如此焦急之色,卻是為了另一個女人,她的心仍是會一陣陣的疼?
本該知道,既然來了後宮,當了皇帝的妃子,免不了就要與她人共享皇上,但是為何,明明早已經知道的事情,也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卻為何事到臨頭了,還是讓她覺得心一抽抽的痛。
果然她不過是一個私心的女子,即便知道朝華夫人在那頭也許會因為要替楚奕生孩子,而從此天人永隔,即便知道如此,她仍是忍不住的心生妒意。
而這一切,自然也悉數落到了楚燁的眼中,他靜靜的看著納蘭嫣然如此,莫名的心思憐惜。
“娘娘今日已受驚嚇,本王勸…”
“你既是不想與我有糾葛,不想與我親近關係,又何必事事祥裝關心,處處對我表露關懷?”
楚燁的話還未說完,卻被她厲聲打斷,他眸光一閃,有一種被喚作憂傷的東西,在他眼底慢慢浮現。
他其實很討厭這樣的自己,拚了命的想對自己說,別人的事與你何幹,你幹嘛要去多管閑事?
可另一方麵,他卻忍不住的想要嗬護她,想要把眼前的這個女人緊緊擁在懷中,好好保護。
是她讓他本就死了的心再次有了溫度,他那日想讓她退出這深宮闈時,她卻拒絕了,原因竟然是,他不該罔顧她的性命,為了達到目的,不惜犧牲她,所以她不願。
聽她之意,莫非從前她卻是願意的,就因為他的冷酷他的殘忍,所以讓她從他的指縫中溜走了?
因為如此,他那一月間,把自己關在屋中,閉門思過,想要好生想清楚,自己的心,到底是否真的有她,當他深知已然愛上她時,卻等來的是,她被皇上立為嬪妃的消息。
他因此一病不起,幾乎失了性命,好在他命不該絕,如今再次死而複生,恢複如初,亦能平靜在她的麵前站立。
隻是心還是會忍不住的關心她,可是這些,又還有什麽用?
她是後宮嬪妃,他是景王,他們二人,從此以後,將會是兩條平行線,隻是如此而已。
“是,倒是本王逾越了,既然娘娘無事了,那本王就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