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初侍寢（5）
她剛走到鳳泉的入口處，便見楚奕身旁的貼身女官站在門口，她仍是著了一件淡紫的錦袍，發髻乃是宮中女官常用的發式。烏黑長發高綰，中間別了一朵粉紅色的薔薇花，兩邊再別兩根簡單的發簪，便再無其它。
當她看見納蘭嫣然朝這邊走來時，立馬躬身迎了上來，隻是她的臉上不再有從前的柔和笑意，倒是變得畢恭畢敬，卻透露著一臉的陌生。
“奴婢參見善妃娘娘！”她甫站定後，便行了一禮，納蘭嫣然伸手把她扶住，微微一抬。
“無需多禮！”她雖然不如從前那般隨和與溫柔，想必乃是因為此一時彼一時，她們的身份發生了太大的變化。
故，紅竹才會變得如此謹慎，但是紅竹雖然變了，她卻仍是沒有忘記，在那些禦前的日子裏，這位溫柔的女官，教了她多少東西，平時又是如何善意待她的。
而紅竹卻是微微一欠身，逃開她握住的手，看似是本能的反應，卻仍是讓納蘭嫣然心跟著一抽。
紅竹竟然這般防備她？還是因為礙於此時身份的不同，而紅竹又一向是個守本分又懂禮節的人，所以才會如此？
“奴婢奉皇上之命來伺候娘娘沐浴！”她躬身說了這一句後，又望了一眼身後的眾位，最後淡淡道：
“爾等都在泉外候著，綠水與芸香隨來！”她道完這些後，又望向納蘭嫣然，低聲道：“請娘娘隨奴婢來！”
說罷她轉身往前麵帶路，而綠水與芸香自然是緊跟在納蘭嫣然身旁，納蘭嫣然伸手扶住芸香的胳膊，四人朝鳳泉走去。
甫走進鳳泉外圍，便能感受到裏麵氤氳的氣息帶著濕濕的空氣迎麵撲來，不膩卻帶著溫暖的柔和。
此處皇家溫泉本就是天然所至，在皇宮邊緣的地帶，聽聞這裏，本是一座後山，當年的先帝一次無意的閑遊發現了這裏，看到這裏霧氣繚繞，仿若人間仙境，遂命人前來查探，一看之下，才知道，原來是天然的溫泉。
他一時間有些欣喜，畢竟這皇宮之中有這等天然的沐浴之地，卻是一件好事。遂命人在此，把溫泉劃分為了三個。故龍泉、鳳泉以及玉泉便由此而產生。
鳳泉顧名思義，乃是皇後所專用，其裝潢與裝飾，自然不比一般人用的隨意。它的地板與池壁與龍泉一樣，皆是用漢白玉鋪砌而成，隻是這鳳泉的吐水口不是龍而是鳳。
而沐浴池的大小，自也是比龍泉要小一些。龍泉威武不失皇家貴氣，而鳳泉亦是如此。
紅竹把他們帶進鳳泉後，芸香與綠水便站在屏風外，因為這裏畢竟是鳳泉，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進得來得。
故今日伺候納蘭嫣然沐浴的，便隻有紅竹了。
繞過屏風之後，一座霧氣藹藹，狀似天上仙境中才能看到的白霧泉池便顯露在了她的眼前。
“娘娘，奴婢先幫您解衫吧？”紅竹垂著眉眼，小聲問著，從一開始，紅竹這種疏遠的態度，就讓她有些不喜歡，此刻這鳳泉中再無他人，她心中突發奇想，而手卻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瘦弱且冰冷，隻需隨意一握，便能滿手握住，雖然她的手，亦不是很大。
紅竹不知她會如此，不由一愣，本能的就要抽回被她握住的手指，哪知，她卻越握越緊。
紅竹有些訝然的抬眸望向她，卻在抬眸之時，看到的乃是她一臉嚴肅的神情。
“紅竹，你為何會變得如此？”紅竹聞言，原本的驚訝瞬間消失不見，轉而變成一臉的淡然。
“奴婢不知娘娘為何這麽說！”疏遠的口氣，沒有往日半分的溫暖，這樣子的紅竹，不是她所認識的，她亦不願認識這樣子的她。
“姑姑，我還可以再這樣叫你麽？”納蘭嫣然摒棄了她本宮的身份，也重新喚回以前對紅竹的稱呼，這一生姑姑，無不是讓紅竹一愣，抬眸之時，眼中有著一絲的莫名。
但那一絲的莫名卻快速消散，隨後便隻餘滿眼的漠然。她甫啟唇便道：
“娘娘這般喚奴婢，真是折殺了奴婢，奴婢何德何能…”
“紅竹，我不知道我哪裏做錯了什麽，要讓你這般疏遠我，我也不知道，為何在你的眼中，再也看不到往日的溫暖與情誼！”納蘭嫣然一聲斷喝，讓紅竹餘下的話未能再講完。
“娘娘是主子，娘娘高高在上，既然娘娘選擇了這麽一條道路，就該學著嚐試高處不甚寒的滋味。奴婢不過是一介奴婢，即便再是個好人，奴婢還是要學會身存，因為這偌大的後宮中，沒有誰會因為一個奴婢的死而有所懷念。奴婢命賤，想多活些時日，不知這樣的回答，娘娘可還滿意？”
她說完後，眼中的冷意卻有如臘月的風雪，冰冷刺骨，不帶有一絲的暖意。紅竹說的沒錯，此時納蘭嫣然是皇上身邊的寵妃，而她紅竹不過是一個宮婢而已，再是禦前伺候的又如何，在主子眼中，也不過是個奴婢，稍有不適便會喪命。
隻是納蘭嫣然想不通的是，紅竹竟然也是個貪生怕死之人，但是轉念一想又覺得並不奇怪。
紅竹貪生怕死，她又何嚐不是如此，為了活命，她都不惜做別人景王的棋子了。想通這一層之後，她覺得紅竹的淡漠以及陌生，對她而言，又何嚐不是一件好事？
“伺候本宮沐浴吧！”她低低說了一句後，紅竹便幫其褪掉身上的衣服，當最後一條底褲也從她身上褪下時，她瑩白的玉足，踏入那溫暖的泉水中，緊接著整個人亦是坐了下去。
好舒服，全身的毛細血管都像是擴張了一般，一種酥麻的感覺傳遍了全身，她不由微閉著眼睛，靠在池壁上。
須臾之後，她才緩緩睜開，漆黑的眸子中，有些絲絲縷縷的氤氳之氣。回眸間，果見紅竹站了在一旁，垂手而立，神色淡然。
“紅竹，雖然你不想與本宮有何交集，但是本宮卻不會白白受人的恩惠，從前你對本宮的好，本宮一直銘記於心，如此，本宮以後自當會極力護你的周全，無論你願與不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