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天火同人，屠龍四友（15）
不知是不是打通了任督二脈的關係，還是血池的緣故，戎胥牟只要一凝神眉心，溫熱便會出現，與多年來完全不知該如何運用，已經天壤有別。
眉心溫熱時，他對周遭的洞悉愈加敏銳，幾兄弟的一呼一吸，血水的輕輕蕩漾，山體的輕微崩裂，一切都清晰可聞，甚至一切都緩慢下來。
他緩緩睜眼，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站直了身軀。
池血褪色了許多，腳下的那塊圓石也消失不見，只剩下一些石屑殘渣漂浮。
揮揮拳，踢踢腿，四肢全部煉成了銅骨，甚至連少部分軀幹，如肩骨與髖骨也淬鍊完成。
銅骨小成！
他按壓胸膛，胸骨也堅硬了許多。若能徹底淬鍊，便是銅骨大成。再之後是淬鍊脊柱，達到銅骨巔峰。而到了巔峰階段才是最難的頭骨淬鍊，極為兇險。九成九的銅骨武者都止步於此，煉死煉廢的更是不計其數，故此罡身境功法才顯得彌足珍貴，只因它能幫助武者領悟化勁，淬鍊頭顱而不傷內腦。
他感受著體魄從筋骨延至血肉，似乎有用之不竭的氣力。
試著運轉真氣集於掌心，同時以暗勁調動一身骨肉之力於手臂，真氣與魄勁相合，空手向無人一側劈了下去。池血上層霎時被分漲向兩旁，足四千斤之力。
「我如今氣力可匹敵銅骨大成，離巔峰圓滿也只差半鼎。真不知這血池到底是甚麼，還有那塊圓石，顯然與我們煉骨關係莫大，難道真的是數千年神靈留下的遺迹？否則又怎能孕養這麼多聞所未聞的龍獸。想必那些沒有離開遺迹的龍獸，平日里就是靠飲用這裡的池血滋養自身，難怪那暴龍拼了命也要護著血池……」
「三哥小心！」出神的他猛然聽到四弟的急聲提醒。
不遠處原本沉浸在修鍊的子受突然揮動他的重劍撲砍過來，雙眼赤紅，面目猙獰，狀如瘋魔，渾身漲大了兩圈，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他先前那一掌的刺激。
「大哥這是激發了巫血秘法！比前兩日的那次遇襲，身軀要大上一頭不止，估摸足有丈五……這一擊有三鼎之力，堪比銅骨巔峰了，看來不只我一人獲益良多……哎？怎麼大哥的劍變慢了？不對，是我的念頭加快了，這種感覺，就象是當年方神祭場與巫冥當面……與當時不同，玉璧已經涼下來了，並沒有再次燙熱，這麼說是我自己已經能掌控這種力量了……大哥的劍上，好多細小的裂紋，我若是連續擊中，怕是會斷掉，不知道他會不會心疼，我的眼力果然又提升了不少……不如試試凝神眉心……果然眉心一熱，大哥的落劍就會更慢，那些裂紋也會顯得更大更真切……整個人猶如浸在深水底，念頭極快，但身軀卻跟不上……插在池底的刀是來不及拿了……」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他微微側身，大哥的劍幾乎貼著臉劈了下去。他側步上前，雙手反按住了大哥攥劍的手腕，氣運丹田，一口真氣猛然灌向嗓子，仰頭對著子受的耳朵，一聲「大哥！」
子受被這飽含真氣的一聲吼醒，晃了晃腦袋，茫然不知發生了甚麼，神情與眼眸也平和下來，「三弟，你怎麼變矮了？我這是……巫血秘法？我甚麼時候能變得這麼大了？我記得剛剛……」
「大哥，你剛剛可是瘋了一樣的要劈三哥，幸虧三哥反應得快！」旁邊早已收功的鼎人玉嗔道。
「適才突覺血氣沖頭，眼前看到有人要殺先妣，一時急怒攻心，實在對不住三弟。」子受語氣雖訕訕，但神情卻依然有些許狂霸，顯然是受了巫血的影響。
他一抬手，戎胥牟便再按不住，甚至要幾個後退趔趄，才止住身形。
「哈哈，我如今的修為可是接近銅骨大成，就差一小段脊柱了。再加上巫血之體，怕是罡身我也敢戰上一戰……三弟，我感覺你的力道也增長了，是不是同樣晉階了？」
戎胥牟點點頭，「這次真的多虧了四弟，沒想到池血竟然如此神異！」
「確實神異，不只大哥，我的巫血也壯大了很多，我如今該能聽十里，離我的百里聞風可是不遠了……」百里聞風也從修鍊中回神，湊到近前，眼中說不出的興奮，「剛剛要不是我閉合了內耳，就三弟那一吼，冷不防能將我振聾了，霍霍，如今我也是銅骨初成的人了，絕不會扯兄弟們的後腿！」
「恭喜二哥，看來大家收穫都是不小，四弟呢？」他剛剛聽過四弟的呼吸，發現其與大哥二哥頗為不同，倒與自己十分相似，綿長而節律，莫非也修鍊過真氣之法？
「跟三位哥哥一樣，我如今也是銅骨小成了！」
「還有沒有別的甚麼收穫？」戎胥牟有意問她鍊氣之事，畢竟多年來自己孤身摸索，從未碰到過同道之人。
「其實……其實我也一直有巫血秘法……」
「啊！真的，是甚麼？快說說！」二哥一臉好奇與開心，似乎巴不得四兄弟都有巫血。
「我能與弱小的獸鳥蟲魚意念相同，我與九兒就是這般……如今我的巫血也比過去強了，九兒是被我留在了洞窟之外，但我卻還能與它保持心意通連，另外我有種感覺，我或許還可以操控它們。」鼎人玉顯然誤解了她三哥的意思，倒是吐露了另一個秘密。
她忽然眉頭一動，「九兒說，外面又來了一群黑衣人，同這裡的一樣。」
「不好！看來是帝神教來了援手！我們趕緊離開這裡吧！」百里聞風有些焦急。
「擔心甚麼，大哥我現如今都能打他們一百個，哈哈，趁我秘法還在，咱們抓點緊，先出去把石殿的解決了，我感覺自己最少能堅持一個時辰！」
子受並沒有看見三弟憂慮的眼神，先是自信滿滿，接著又是一愣，「咱們這是在哪裡啊？四壁全封，我說咱們究竟是怎麼進來的？我當時眼花了一下，緊接著就被四弟提醒血煉，倒是忘了這一茬。」
「大哥，怎麼進來的咱先不管，問題是咱們要怎麼出去？我隱隱能聽到石殿應該就在這個方向，估摸有五十丈。」百里聞風指著一側的牆壁，「那邊似乎還在打鬥！」
「你還能聽到聲音嗎？」戎胥牟凝神眉心，卻甚麼也聽不到，要知道他的耳力雖不如眼力的增長，但也同樣有所加強，「按二哥能聽十里算來，這血室與石殿若相隔五十丈，那聲音該是被山石阻弱了五十倍。」
「才五十倍嗎，不該吧？」百里聞風拍了拍石壁，「以我多年用耳聽山根兒的經驗，若是五十丈的山體，聲音起碼要減弱個數百倍，這麼想想，就算我耳力長了，也還該聽不見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