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封商> 第二回 澤水困,周原驚變(2)

第二回 澤水困,周原驚變(2)

  后營兩兄弟的寢帳內,驪戎氏正陪著大王子妃閑話。

  只見大王子妃將手中的黑匕遞還給了仲牟,笑道:「確實是個稀罕物!不過再稀罕,也比不上你我姐妹緣分!姐姐在戎胥城初見妹妹,便覺投緣,這般真性情,如今能姐妹相稱,是姐姐三生之幸。」

  「姷姒姐,你這般說便是折煞了我,來兒牟兒還不喚聲姨母。」

  「來兒稍大了些,倒是牟兒,讓姐姐想起了我家小兒,也這般年紀,但比起牟兒這般懂事來,可真是讓人操碎了心。成天惹事生非的,都不知被子羨打訓過多少次。」

  「怎麼見姷姒姐帶侄兒前來?」

  「本也吵著要來的,我哪敢應承他啊!這山高路遠,兵凶戰險的,一不留神他真敢上陣廝殺去。若是將來來兒牟兒來殷都,姐姐定讓我家小子好好跟你們學學。」

  仲牟忽然道:「姒姨,我聽淳師講,姒姓是大禹王的族姓,姒姨也是夏國後裔么?」在他眼裡,對方端莊美麗,溫柔和藹,言談中充滿關切,令他不由心生親近。

  「你姒姨祖上只能算是夏的遠支。」大王妃道,或許是避諱夏國,為此雖不願多說,卻也耐心地答道。

  倒是驪戎氏解圍道:「你姒姨,有莘氏,可是莘伯的胞妹。牟兒可知道我大商的元祖子湯便是娶的有莘氏為大妃,而賢名赫赫的伊尹祖神更是莘妃陪嫁的媵(ying)臣。」

  大王子妃摩挲著仲牟的小臉,溫柔道:「跟我家那小子一樣的好奇心,甚麼都要問,甚麼都不信。」

  「姷姒姐,你說咱們困在這裡,可如何是好?你也知道,我本是要為牟兒尋訪巫醫扁鵲的。」

  「哎,妹妹,你也看到了,這周人中不乏高手,連戎胥甸都不能奈何對方,除非拼個兩敗俱傷,前面那群男人此刻怕是已經吵翻天了。倒是你先前誇獎的牟兒那個師氏,怎的不見你喚來問問,咱們也聽聽他的高見。」

  「對啊,倒是把他忘了。」驪戎氏吩咐一聲,便有人尋來淳夏。

  「淳夏,既然你家夫人誇你,你就說說如今這情形,要如何解,說得好,我向大王子和戎胥甸那裡為你請功。」大王子妃道。

  淳夏並不急著回答:「夏想先問問兩位小君子。」

  伯來想了想道:「阿爺教過,遇城造梯,遇水搭橋。」

  「不錯啊來兒,將來必是一代名將。」大王子妃笑贊道,「將來我家那小子是不愁了,牟兒呢?」

  「牟兒小,怎能知道這軍略之事。」驪戎氏怕牟兒答不出挫傷心氣。

  「少夫人,可知我和小君子牟第一次相遇的情形?」淳夏道。

  「難道不是你常年與我戎胥易貨,被爹看中?」驪戎氏疑惑道。

  「也算是,夏本北方小部落出身,常年靠與戎胥族易貨生存。有一年,我與族人正與戎胥甸商談羊、黍易貨作賈之事,談得晚了,便被老大人留宴,多飲了幾杯,在前庭醒酒,誤撞了小君子牟的一位族叔,雙方爭執了幾句。回到宴上,就有下人來稟,說后室丟了數枚銅貝。那小君子牟的族叔恰好又是族中司刑,當場指我為盜。」

  「啊,一枚銅貝,便是一朋二十海貝之多,莫非是公報私仇?」大王子妃聽得入神,驚道,「難道你不申辯么?到底是不是你所盜?」

  「淳夏這般講,肯定不是他,那是誰?我認識么?」驪戎氏道。

  「我自然不會無辜受冤,當眾問他,『夜黑,前庭少火,如何看到?有何證據?』」

  「對啊,黑夜如何能看得清,莫非他的血脈有那夜視的血脈之力?」大王子妃問道。

  「我戎胥未曾聽過夜視這等血脈之力啊。」驪戎氏搖頭道,「那人怎的說?」

  淳夏續道:「他說,與我相撞時,有族鑄的銅貝砸落在石地上。我又問他,地黑如何看得清?他道銅貝與石地碰撞,有火光崩顯。」

  見眾人全無異色,唯獨仲牟皺著眉頭,似乎想起甚麼,淳夏望著他笑道:「小君子是不是想起甚麼,那時可是你替夏解了圍,明了冤枉。」

  「牟兒究竟說了甚麼?」驪戎氏急問。

  「小君子當時道『硬物碰擊生火,是上古傳下來的取火之法,但並非所有硬物相碰都有火生,這銅黃之器便是不能起火的。』」

  「啊?」「是么?」兩婦人臉上寫的俱是一般的懷疑。

  「那時在場眾人,包括戎胥甸,都是如二位這般質疑,於是便找了多種銅黃之器,甚至銅貝相試,果然如小君子所言。」

  帳中幾人紛紛讚許的看向仲牟,只看得他面紅耳赤。

  驪戎氏為幼子高興的同時,忽然想到:「這麼看來果真是公報私仇,但不知是哪一脈的族人如此丟臉?」

  淳夏道:「據說是小君子六叔公家的人。其實事情未完,小君子又道,『即是誣陷,卻不知族叔如何知道那銅貝是族鑄的,要知道族中常年與商氏、申氏等行貨各族通賈,銅貝也不止戎胥一家鑄的貝。』」

  「對啊,牟兒好厲害啊,我家小子這是好運到連相尹都有了,嘻嘻~」大王子妃笑道。

  伯來皺著小臉問道:「後來呢?」

  「後來自然是戎胥甸命人搜身,果然從他身上搜了數枚族鑄的銅貝出來。故而我見小君子牟小小年紀便能見微而知著,思細而多智,才向戎胥甸提出願為小君子師氏的。」

  「原來爹用你為師氏,還有這等內情,也難為你甘願為牟兒留在戎胥這兩年。對了,我記得當初六叔有一陣子總是氣哼哼的,恐怕就是爹因此事懲治了他家子弟。」驪戎氏恍然。

  淳夏對仲牟道:「我重提此事,是想讓小君子你相信自己,現在不妨仔細想一想,我師該如何應對如今的局面?」

  仲牟見淳師和娘親鼓勵的眼神,沉吟片刻,真的有些靈光閃現,便試著道:「那我試試好了!我與娘親入營時,見營中將士對阿爺敬若神明。淳師,你曾說過,周伯與阿爺是西北最強的兩人,不分伯仲……我想他在周人中的威望也當如阿爺在咱戎胥這般。」

  見眾人聽的仔細,他便打著膽子道:「聽四伯說,周伯離開岐山不到兩年?是真的么?」他看向大王子妃。

  「確是如此,那周季歷桀驁不遜,先前獻俘,便目中無人,向父王提出封侯之事。我也是這次隨羨前來,才知周伯被囚在殷都的塞庫內。」

  「所以周國眾人或許還在思念周伯,那應該投……投甚麼鼠」仲牟只覺嘴邊的話語卻想不起來。

  「投鼠忌器!」驪戎氏道。

  「對啊,對陣中,周人始終喊著復仇,這也太奇怪了,難道他們這麼想讓周伯死。」大王子妃邊說邊陷入沉思。

  「我猜周人是以為周伯已死,才會如此反應。」仲牟道。

  「好像是啊~牟兒你還厲害,那該如何應對?」大王子妃問道

  仲牟想了想道:「如果讓周人相信周伯未死,會不會能解去困局?」

  大王子妃先是點點頭,卻又嘆道:「牟兒能想到這些,真的很厲害了。只是如今雙方已經結下血仇,周昌還能相信咱們么?」

  正說著,幾人驟然聽到營外響起震天的喊聲,上千兵卒齊聲高喊,仔細聽去乃是「周伯季歷~客居殷邑~周昌反商~君父將亡~」整齊的喊聲瞬間傳遍營次,也傳入了岐城。

  「原來如此!」大王子妃笑道,「牟兒思智敏捷,不足的是人心的把握。周昌之心,周族之心,岐城諸族之心,其中怕是大有不同。周昌執掌周族一年有餘,自然不願將權柄歸還大伯吳伯泰,但其威德不顯,族人未必個個臣服,諸族長者更是心思周伯,便是他的母親摯氏太妊,也絕不是易於的女子。」

  「眾將士的喊聲傳入岐城,周昌便再難將周伯在世的消息封鎖在軍中,無論真假,周國中人抵抗之心必會動搖,正如大王子妃所言,大部分人怕是會以周伯安危為先,周昌也決不敢罔顧人心,否則國內必亂,或許今夜便有人會出城與吳伯私會。如此簡單卻又直擊人心的計策,想來也只有那個叫商容的少年外使了,可惜……」淳夏話說了一半。

  此時大帳中,眾人心氣順了不少,暗道厲害,這商容雖年少,卻不可小覷!

  卻聽商容又道:「容還有第二策與第一策呼應,放俘歸岐,還請大王子對那些周俘發下巫誓,確證周伯未死,然後放他們回岐城……」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