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再說一次好不好，煙煙
“可是，我剛剛聽的好像不是這樣的。”
??沙啞的嗓音傳入沈煙的耳畔，一席話像是含在喉嚨裏似出未出，聽著並不會含糊不清，卻無端多了曖昧和纏綿。
??仿佛眼前人是他極為深愛的妻子，他溫柔繾綣地湊在她耳畔低語，絮絮訴說著至死不渝的浪漫。
??實在是顧衡的語氣太過溫和，沈煙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他，緊張得手都不自覺地攥上他的西裝外套，嬌豔的小臉紅暈不減反增，呼吸也越來越急促。
??麵前的男人不想放過她，眼眸裏的冷霜盡退，燃起了一團火苗。
??他眼底的那團火越燒越旺，火勢在眼裏肆無忌憚地狂蔓，熊熊燃燒的烈火一望無垠，燒盡仲夏夜的草原，燒盡不堪回首的過往。
??顧衡的眼神描摹著眼前女子的臉龐，從光潔的額頭、細長的眉、擋不住靈氣的眼眸滑下，到精巧的鼻、柔軟的唇。
??“你剛剛說什麽，再說一次好不好，煙煙？”
??綢繆綿延的語調聲聲傳入她耳中，從耳朵一路抵達心底，不輕不重地敲打著她的心。
??那一聲“煙煙”讓她渾身一震，眼圈驀然紅了，淚意直接逼上眼眶，她忍不住地吸了吸鼻子，呼吸都慢了半拍。
??顧衡不是沒有這樣喊過她，隻是這一聲“煙煙”，已經隔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她都快要忘記，顧衡上一次這樣喊她是什麽時候了。
??沈顧兩家由於上一輩交情過甚，他們兩個人也算是自小認識，那時候沈嫣然還沒有出現，她喊他顧衡哥哥，他叫她煙煙。
??後來沈嫣然來了之後，她在顧衡麵前說了不少沈煙的壞話，為了讓顧衡相信還會設計陷害沈煙。從那之後，顧衡對她的態度不複以往，也不再喊她煙煙了。
??沈煙害怕了，她連抬頭看顧衡的勇氣都沒有，害怕那一聲“煙煙”不過是自己的夢魘多年的幻影，生怕一抬頭就會看到顧衡的嘲諷和譏笑。
??顧衡離她離得這麽近，沈煙的情緒突變，他自然也察覺到了，原本戲謔的眼神都驟然變色。
??帶有笑意的麵容一下子清冷起來，望著她發紅的眼尾，心底顫動了下，心髒像是被什麽東西揪緊，綿長的疼痛從心裏傳來。
??顧衡知道這種情緒和眼前的這個小女人有關，眨了眨突然酸澀的眼，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眸，藏住了眼底波濤洶湧的情緒。
??沈煙唇瓣張了好幾次，想說的話到嘴邊又回到肚子裏，許久也沒能應答上。
??“顧衡，我、我……”
??沈煙實在不知道怎麽開口，她已經怕了顧衡的冷嘲熱諷，無論聽了多少遍，那顆為他跳動的心還是會像被放在火海裏灼燒，那般疼痛。
??她一臉糾結為難，顧衡見她臉皮實在薄，一張小臉漲得通紅也沒能說出一句他想要聽的話，怕把她逼得太過，萬一一個害羞就跑了，他可就得不償失了。
??“好。”
??沈煙還在想怎麽組織語言，才能讓自己的提議不會顯得那麽突兀，正當她在腦子裏搭構語言，清冷正經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沈煙還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說話的男人，小嘴不自覺地微張，柔軟的唇瓣看起來晶瑩剔透，很是誘人。
??顧衡不動聲色地掃過她的唇瓣，眼神在她的唇角逗留了一秒，繼而錯開視線，喉結輕輕地滾動了下。
??“什、什麽？”
??沈煙被他這沒頭沒尾的“好”字搞得不知所措，迷茫地望著他暗沉沉的眼眸，疑惑地詢問他。
??“好，不離婚。”
??顧衡沒有再吊著她的胃口，直接了當地開口，清冷矜貴的嗓音沉沉地在這狹小靜謐的臥室裏響起，私密又隱晦。
??仔細聽便會發覺，顧衡這話帶了股認真的勁兒，清冽的聲音裏隱隱藏有饜足的笑意，睫毛遮擋的背後有若隱若現的深情。
??其實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麽聽到沈煙說不想離婚會這麽滿足。那種滿足是從空洞的心底漫湧上來，一層一層地填補空蕩蕩的心髒，漸漸地把一顆心填滿。
??他早在意氣用事提出離婚時便隱隱察覺，自己似乎並不想同沈煙離婚，他隻是想等她來服個軟，放下這麽多年暗藏著的驕傲。
??並不是說沈煙結婚那裏麵對他不夠好，恰恰相反，她做得太好了，處處完美得像一個溫柔體貼的賢妻，他從來都是安心工作，不必擔心家裏的瑣事。
??可這不是他想要的，顧衡想要的不是這種完美模板的妻子。沈煙同他結婚後，便把小女兒的嬌憨和任性全都收斂起來，盡心盡力地扮演好一個好妻子的角色。
??再加上他們之間還橫跨著一條沈嫣然的命，多年的誤解讓兩個人麵前的溝壑越來越深，心也越來越遠。
??現在，沈嫣然居然沒死回來了，顧衡才重新審視了當年那場事故，覺得他很可能聽信了片麵之詞。
??沈煙聽到這一聲“好”呆滯了很久，她還以為顧衡是真的沒聽清，倘若他聽清楚了，怎麽可能還站在她麵前。
??倘若他聽清楚了，他定是會冷言冷語地中傷她，讓她不要癡心妄想，這才是沈煙所了解的顧衡。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顧衡聽清楚了，不但沒有用那些惡意的言語來傷害她，還同意了她的話。
??沒想到事情這麽順利就解決了，她看不懂顧衡心裏的想法，不明白他為什麽會同意得這麽快。
??這已經不像是顧衡以往的作風了，如若不是她太清楚眼前這個男人的樣貌，她都不得不要懷疑這個男人是不是別人假扮的了。
??其實有時候，真相可以很簡單，簡單到就是她耳中所聽到的樣子。
??可沈煙執意地不往那個最可能的方向想，曾經破敗的婚姻就像一條醜陋深刻的疤痕，橫跨在她的心底。沈煙不敢不長記性，再給自己希望，她深知希望的後麵，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
??想到曾經的婚姻，剛剛產生的悸動立馬從心底抹去，眼底的迷茫也緩緩褪去，一顆不安分的心漸漸地停止慌亂的躁動，恢複它原本的頻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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