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婆婆”說得極為自然,讓言朔聽在耳中也極為悅耳,來之前不悅的心情這會兒儼然好了許多。
這時候,宮人已經端著滿滿的早膳過來了。
“先吃早飯吧,正好朕也沒吃,你過來陪朕一起吃。”
“是。”
她可以不聽徐嬤嬤的話,但是言朔的話卻是不能不聽的。
兩人走到圓桌前坐下,宮人已經將早膳給擺好了。
雖說是給佐昭陽一人準備早膳,但餐食卻並不少,足夠他們兩個人吃了。
言朔看著佐昭陽左手掌的傷,對她的行動倒沒造成什麽不便,可看著心裏就是十分不舒服。
本不予理會,可嘴上卻已經開口了,“去練個劍怎麽這麽不小心?”
佐昭陽喝粥的動作,頓了一頓,眼底倒是不意外言朔會知道她去練劍的事。
宮中根本不可能有什麽事能瞞住皇帝,更何況昨晚還讓她撞見了禁軍統領,那位統領肯定會告訴他的。
倒是言朔的問題,讓佐昭陽一時間不知道怎麽回答。
想起自己昨晚淩亂的心緒,眼神不自然地避開了言朔的目光,放在麵前的那碗粥上。
“昨晚沒什麽睡意,便隨便出去走走,不知不覺間去了練功房,就順便進去了。”
她垂著眉眼,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大概是裏頭的光線太暗了,使劍的時候沒怎麽注意就被劃傷了。”
她當然不會承認是因為昨日滿腦子都是言朔從前跟她說的那些話,而她整個心情都被那些話給影響了才會不小心讓劍劃傷了手。
她這輕描淡寫的回答,倒並沒有讓言朔懷疑什麽,隻是看著她掌心的紗布上被染紅的地方,卻顯得格外刺眼。
若是傷到的不是手,而是別的致命的地方……
言朔的心,隻是在想到那種可能的瞬間,就好似被利刃狠狠紮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手,竟然後怕得抖了一抖。
好一會兒,才勉強平靜下來。
“下次不可這樣魯莽,要練劍,朕可以陪你。”
聞言,佐昭陽拿著勺子的手,下意識得緊了緊,嘴上卻淡淡地應了一聲,“是,臣妾知道了。”
言朔抬眸看了她一眼,他能明顯感覺到她對自己又疏離了幾分。
不,更確切地說,她從未對自己親近過,隻不過自己偶爾為她做的一些事,她因為感激才親近了自己幾分。
心裏歎了口氣,這才想起自己來這裏的另外一個原因。
將放在手邊的那一封國書遞到她麵前,在佐昭陽迷惑的眼神中,道:“打開看看,佐銘臣寫的。”
他知道佐昭陽厭惡那個人,因而提起佐銘臣都是直呼其名,而不是稱她父親。
果然,一提到佐銘臣,佐昭陽整個人都冷了下來,臉上僅有的那點溫度,也在下一秒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伸手將那封國書打開,佐昭陽將裏頭的內容看了一眼,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嘴角隨即又揚起了一抹冷笑。
“真是難為他竟然一個字都不敢提佐明玥被打斷腿的事。”
也不知道他是不敢,還是心裏又在算計什麽。
這一點,她的想法跟言朔是一樣的。
“佐銘臣派人送禮過來向你賠罪,你要嗎?”
言朔看向她,詢問她的意見。
“要啊,為什麽不要?”
佐昭陽笑著挑了一下眉。
不管佐銘臣心裏有什麽想法,總之,他的寶貝女兒被打斷了雙腿躺在床上,他還得給她送禮過來,想想就知道那人心裏有多憋屈了。
那幫人心裏有多不高興,她的心裏就有多高興。
“當真要?”
言朔看著她嘴角那不達眼底的笑意,確定道。
“要!”
她對著言朔抿唇一笑,“拿過來都是臣妾的嫁妝,都送給皇上!”
言朔被她這句難得的玩笑給逗笑了,抬手十分自然地揉了一下她的頭,道:“皇後如此大方,朕就不客氣了。”
佐昭陽被他這自然的舉動給弄得嘴角一僵,不過到底什麽反應都沒有表現出來,隻是對著言朔笑了一笑,埋頭繼續用早飯。
言朔命人給誅玄國那邊回了信,很快,那邊便準備好多了各種名貴的金銀珠寶,罕見的玉器,以及一些極為稀有的名貴藥材等等,讓誅玄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李徑親自前來賠罪。
李徑是誅玄國的丞相,李貴妃的父親,能親自來東楚給皇後賠罪,至少明麵上是非常有誠意了。
誅玄國一行人到達靳都的時候,正好遇上東楚的百花盛宴,李徑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了。
席間,李徑看著坐在言朔身邊尊貴無比的女人,那一張絕世的容顏,配上她周身身為一國之後的尊貴,這世間,再也沒人能比得上她一般。
就連他這個老頭子,都忍不住為這樣一個女人傾倒,也難怪言朔當初會挑中她,甚至為了佐昭陽,不惜挑斷了二公主的手筋腳筋,就差明擺著跟誅玄撕破臉皮開戰了。
可如今的誅玄國,根本沒有足夠的實力跟東楚抗衡,加上衛涼那老匹夫也反對打仗。
尤其是那老匹夫直接在大殿之上跟國君說不能為了二公主一個不重要的人,而跟東楚撕破臉而毀了兩國邊境百姓難得維持了十來年的安寧。
他就是拐彎抹角地提醒國君十年前的那場敗仗以及整件事都錯在二公主,而並非東楚挑釁。
李貴妃跟他都被氣得吐血,奈何國君就算心思不平,也絕不會在這個時候不自量力跟東楚開戰,這才派他前來以表誠意,再安排以後的事。
二公主的事,皆因佐昭陽而起,隻要處置了佐昭陽,貴妃娘娘心頭也會舒服一些。
李徑端著酒,一邊品著,一邊盤算著心中的事。
待到宮宴上的歌舞表演完畢之後,李徑從席間起身,道:“皇上,皇後娘娘,難得今日微臣正好趕上貴國的百花宴,正巧微臣帶來了我們誅玄一有名的歌姬,趁今日此行此景,也讓她出來助助興,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隻是一個歌姬而已,言朔也沒多想,便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