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便被嚇得往後退了一小步,可又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太過丟人,又挺了挺胸膛,道:“這……這個刁婦上來就跟我求藥,我又不是神仙,能變出什麽藥來?這些人都得了瘟疫,遲早是要死的,就算治了也是白費力氣!”
這段話說完,他看到言淵臉上那越來越冷的臉色,嚇得下意識得咽了咽口水。
跟言淵一同過來的陸元和和另外一名言朔特派過來的太醫,聽到男子這話,都略感不悅地皺起了眉。
瘟疫雖然可怕,但因為洪澇引發的瘟疫並不是第一次,朝廷早就有了針對這種瘟疫的特效藥,隻要救治的當,基本都能存活。
此人這般胡言,很明顯是沒把老百姓當回事。
其父還是一縣之長,他說出這句話,加上眼下這街上的情況,很顯然,這知縣的想法跟他兒子的想法一致了。
言淵的眉心,蹙了一蹙,隨後又鬆開了,沒對那男子說什麽,也沒讓天樞動手,隻是讓幾個家丁打扮的侍衛上前去將那對母女帶走。
那男子見言淵沒有對他下手,驀地鬆了口氣,竟然對他將那對母子就這樣帶走也沒敢置喙半句,等看到他們一行人走遠之後,這才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如果不是身邊的人動作快,他估計早就摔到地上去了。
男子被下人扶著,想到自己剛才的表現,便惱羞成怒地往隨從的臉上甩了一巴掌,“沒用的東西!”
義洲城內的情況,沒有像城外那樣觸目驚心,言淵一行人進了城之後,改變了一開始的打算,並沒有直接去縣衙,而是換了個方向,找了一間不算大的客棧住了下來。
“公子,公子,求你們救救我家相公吧,公子……”
婦人在言淵麵前不斷磕頭,雖然她不知道這些人的身份,但也能猜得出來他們非富即貴。
言淵沒有看她,而是看向走到他跟前的太醫,問道:“那孩子怎麽樣了?”
“胸口挨了一腳,好在傷得不重,擦些藥便能好。”
言淵點點頭,繼續道:“將我們帶來的應急藥先給這婦人帶過去。”
“是。”
跟著,言淵又挑了幾個隨行的侍衛,道:“你們陪這婦人一起過去,待她丈夫病情穩定之後,再帶到這裏來。”
那婦人也沒管言淵要做什麽,眼下她一心隻想著去救自己的丈夫,當下對言淵千恩萬謝之後,便跟著那些侍衛離開了。
“我們也先出去吧。”
這個房間留給了太醫給那個孩子治傷,他們去了隔壁的房間。
一關上門,柳若晴便忍不住想要破口大罵,“要不是為了顧全大局,我真想直接擰了那龜兒子的腦袋。”
比起柳若晴的怒火,言淵便顯得淡定許多,隻是他眼底的冷意卻依然十分嚇人。
“放心,會有機會的。”
言淵上前,輕輕拍了拍柳若晴的肩膀,輕聲安撫道。
深吸了好幾口氣,柳若晴才勉強將那怒火給壓了回去,想到那男子說的話,她臉色又沉了幾分。
“聽那龜兒子話中的意思,知縣那邊是完全沒打算救治,是想讓他們自生自滅了?”
雖然是問句,可災情發生這麽久了,四處不見臨時醫療篷,還要病患家屬上門去求藥,便知道知縣心裏就是這個打算。
說起這個,言淵的臉色便冷了下來,很顯然,他的想法跟柳若晴一樣,這義洲的知縣,是不打算管這場瘟疫了,而最終的處置方式,隻有……
想到那義洲知縣心裏頭的打算,言淵臉上的溫度,又冷了幾分。
“你先休息一會兒,這件事我派天樞去調查一下。”
柳若晴有些無奈,看著言淵緊張兮兮的模樣,翻了個白眼,“我隻是沒了武功,哪來得這麽嬌弱,別動不動就喊我休息。”
言淵被她這不滿的模樣給惹笑了,隻是一想到這知縣心裏的打算,言淵的眸光便冷了下來。
不過,他還是想要讓柳若晴先休息會兒,便道:“正好我也累了,陪你一起,朝廷的賑災糧預計這幾天會到,等明日開始,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柳若晴想想也是,盡管這會兒自己並不是很累,但是,她也不希望言淵累著,因此便同意了下來。
兩人躺下休息到傍晚,用過了晚膳之後,言淵將天樞叫到跟前,交代道:“你帶上幾個人夜探縣衙,去看看那個知縣到底打的什麽主意。”
說起這個,言淵臉上便立時沒了溫度,臉上的神情都變得冷銳了起來。
“再派幾個人去查一下縣衙的糧倉,看看糧倉裏還有多少糧食。”
“是。”
天樞領命,離開之後待入了夜,便帶上幾人,悄悄潛入了縣衙,而另外還有一隊人,則是前往了縣衙在城中的糧倉。
翌日,言淵夫婦二人一早就起了床,準備出去再看看,才洗漱完畢,門外便傳來了天樞的聲音,“王爺。”
聽到天樞的聲音,夫妻二人並沒有耽擱,穿戴完畢便出了房間,天樞正站在門口候著。
“邊走邊說。”
“是。”
天樞跟在言淵身邊,將昨夜調查到的事一一向言淵稟告,“屬下等人昨夜夜探縣衙的時候,發現知縣那邊對這次的災情並沒有做任何的應對措施。”
言淵的表情淡淡的,在他派天樞他們去探縣衙的時候,就已經料到了這一點。
“還有呢?”
“昨夜屬下過去的時候,那知縣正在他小妾的房中……”
回想起昨夜在屋頂上聽到的那淫靡之音,天樞便忍不住皺了皺眉,隨後,才淡淡地道:“聽到知縣跟他的小妾在議論此次災情,他打算……”
接下去要說的話,讓天樞再也沒不能麵色平淡,臉上隱隱地露出了幾分淩厲之氣。
“他打算怎麽樣?”
言淵開口,神情格外冷銳。
“他打算讓城外的災民自生自滅,沒打算接收任何災民進城,到時候再一把火燒了那些染了瘟疫的人。”
雖然早在之前就已經有了這樣的猜測,可聽到天樞說出這最後那話的時候,言淵臉上的冷銳之氣在此時變得更加陰森可怖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