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賑災糧?”
餘小姐的雙眼,猛然抬起,眼底泛起了激動的光亮,費了好大的勁,才平靜了下來,“小女子聽說調查這次賑災糧案的不是戶部侍郎韓海韓大人嗎?”
一想起那個沒用的昏官,餘小姐的眼底,便不經意地流露出了幾分怒氣。
柳若晴故作神秘地一笑,道:“韓大人是皇上派來混淆視聽的,真正調查此案的是當京宰相的公子,皇上的親表哥王玄翎,這一次,我家公子對案子有了幾分眉目,正打算去找那知府大人,所以正巧就碰到姑娘在府衙門口跟那個衙役起了爭執。”
“原……原來如此。”
餘小姐激動地渾身發抖,看著柳若晴,眼底泛起了激動的淚光。
“姑娘,您這是怎麽了?”
柳若晴故作不知地開口,那迷茫的眼神,演得著實認真,讓站在一旁的言淵都忍不住在心裏為她拊掌叫好。
“公子,請您帶我去見王大人,好不好,素瑤求您了。”
柳若晴跟言淵對視了一眼,隨後,伸手扶起意欲跪下的餘小姐,問道:“姑娘,你這是怎麽了,是有什麽冤情嗎?”
“不瞞公子,小女子真是那呈陽縣縣令餘良之女,餘素瑤。此次來廣順府,就是為了替我父親伸冤的。”
柳若晴心下暗暗鬆了口氣,“既是如此,你快隨我去見我們家公子吧。”
餘素瑤跟著柳若晴二人回到了客棧,她心裏還有些恍惚。
自己跟巡按大人在同一間客棧住了兩天,她竟然都沒能抓住這個機會。
好在這一次碰上柳公子,不然的話,又錯過了救父親的好機會了。
“民女餘素瑤見過大人。”
“起來吧。”
王玄翎坐在上首,因為言淵現在是侍衛,他也不方便讓他坐下,也隻能硬著頭皮當一當靖王爺的主子了。
“餘小姐來得真好,本官原本真打算派人去呈陽縣一趟,有件事需要求證。”
王玄翎調整了一下狀態,一本正經地開口道。
“大人您請說。”
“本官手上有一份賑災糧發放到呈陽縣的交接手冊……”
“交接手冊?”
王玄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餘素瑤給急急地打斷了,“不可能,賑災糧根本就沒有到過呈陽縣,怎麽會有交接手冊?”
餘素瑤的情緒有些激動,站在她身邊的柳若晴,輕輕壓了壓她的肩膀,示意她淡定下來。
餘素瑤愣了下,回頭看向柳若晴那帶笑的眼睛,愣了幾秒鍾,隨後,小臉一紅,立即收回了視線。
“請大人恕罪,小女子剛才太心急了。”
“無妨。”
王玄翎漫不經心地擺了擺手,繼續道:“實不相瞞,本官兩日前已經去了府衙大牢見過令尊了。”
“真的,那我爹他……”
餘素瑤擔心自己的態度太過激烈,惹了王玄翎不高興,隻好硬生生地將心頭那一陣激動的情緒給壓了回去。
“令尊無礙,本官已經命人在暗中保護好他了。”
聽王玄翎這麽說,餘素瑤才放心下來,“多謝大人。”
從王玄翎的口中,餘素瑤能聽出來他是相信她父親的,不然也不會派人去暗中保護他了。
“本官就是懷疑那交接冊有可能是偽造的,所以才想拿餘大人的筆跡做一次對照。”
說著,王玄翎拿起麵前準備好的交接冊,遞到餘素瑤麵前。
“父親的筆跡,小女子認得。”
餘素瑤接過王玄翎手中的冊子,打開看了一眼,上麵竟然有縣令的印章和餘良的簽字。
餘素瑤倒吸了一口涼氣,逼著自己將心中的怒氣和委屈給壓了下去。
她盯著那筆跡看了許久,才緩緩道:“大人,這筆跡跟父親的筆跡如出一轍,非常相像,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是偽造的。”
“偽造?”
王玄翎挑了挑眉,沒有過多驚訝的表情,隻是看著餘素瑤繼續道:“大人請看,這筆跡偽造的再像,人在模仿的時候,一些小細節是不會在短時間內有所改變的,這筆記雖然像極了我父親,但是提筆落筆處的習慣,跟父親截然不同,我父親的願望一直是想投筆從戎,所以,他的字體裏,有些武將的磅礴之感,而這個簽字的落筆之處,顯得過於秀氣內斂了一些。”
王玄翎靜靜地聽著,雖然也信了七八分,可這畢竟隻是餘素瑤的一麵之詞,他們對餘良並不了解。
隨後,王玄翎道:“你身上可有帶著餘縣令的手稿?”
餘素瑤一愣,跟著,立即從包袱裏翻出了好幾份自己從呈陽縣帶過來的冊子,道:“大人,這是父親寫給知府大人的陳情表,多次寫明了呈陽縣百姓遭遇災荒,屍橫遍野的情況,請求知府大人讓朝廷發放賑災糧,可數次都被退了回來。您請看。”
王玄翎將冊子接過,上麵寫的內容,字字誅心,光是看這冊子,都能想象得到老百姓所承受的苦難。
王玄翎握著冊子的手,緊了緊,隨後,又將冊子交給了柳若晴,道:“柳侍衛,本官之前聽你說你懂得筆跡鑒定,你來看看這交接冊上的字跡跟這兩份陳情表上的字跡是否一樣。”
餘素瑤知道王玄翎沒有輕易相信她,當下也沒多問,隻是等著那位柳公子將筆跡鑒定好之後,還父親清白。
“是,大人。”
柳若晴將冊子接過。
早年盜墓的時候,為了辨別古人的真跡和贗品,她沒少在這方麵下苦功,所以對筆跡鑒定她十分在行,哪怕模仿得再惟妙惟肖,她隻需要看一眼,就能看出真偽。
不過數秒鍾的時間,柳若晴已經合上本子,十分確信地開口道:“大人,這交接冊上的字跡確實是偽造的。”
王玄翎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目光,不動聲色地朝站在柳若晴邊上的言淵,看了一眼。
見言淵暗暗點了一下頭,他對餘素瑤開口道:“看來,這傅餘的膽子,比本官想象得還要大啊。”
餘素瑤不敢多言,隻是默默地跪在王玄翎麵前,輕聲道:“求大人為父親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