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溫婼雲到的時候，雁南早已經準備好了，她取出一束紮的精美的雛菊，遞給溫婼雲。
溫婼雲有一瞬的恍惚，雁南站在她麵前，輕聲說：“去吧。她一定也想見你。”
看出好友狀態不好，她說：“我陪你去，我開車，在外麵等你！”
溫婼雲點點頭。
窗外是一片陰沉的天，車子在路上疾馳，不久後停在墓園外。
雁南下車看著踟躇在門口的溫婼雲，上前拉住她的手定定地盯著她，隨即輕聲道：“去吧。”
溫婼雲點頭，轉身走進去。
這個地方她已經五年沒有來過了。上一次來的時候，天也是這樣的陰沉，她也是一身黑衣，不同的是，那個時候她是來送她的，她默默地站在遠處，等人都散了，她才敢過去看看她。
照片上的姑娘眸子清澈，眉眼彎彎，她永遠定格在21歲。
溫婼雲輕輕把花放在墓碑前，彎腰撫了撫照片上的笑臉，輕聲問：“你還好嗎？文景？”
定定看了半晌，退後站直了身體，取下墨鏡，她的聲音沙啞：“你呢，最近過的怎麽樣？天堂裏有天使嗎？那裏是不是非常美？那裏的人也非常好？昨晚我睡覺的時候，看見天邊有一顆非常大的星星在閃爍，我看那顆星星那麽好看，那一定是你，對不對？”
“你看，我這幾年過的也不怎麽樣。工作還算順利，家人一切都好，感情依舊沒有著落……可能像我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得到真正的感情吧。”
聲音有些哽咽，淚水早已浸濕臉頰，她緩口氣繼續說：“原諒我這五年來沒能來看你，我沒有勇氣，我害怕見到你。我可真是懦弱，不但害你變成這樣，就連來看你的勇氣都沒有。”
天更陰沉了，雙頰微涼，她伸手一摸，竟下起了絲絲細雨。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溫熱，笑著說：“我要走了，下次再來看你，好不好？”
照片上的笑臉依舊。
她抑製住心頭的酸楚，戴上墨鏡，頭也不回地匆匆離開。
雁南背對著在路邊抽煙，聽到身後的腳步，她轉過身就見女人麵色蒼白的出來。
走近後雁南遞給她一支煙，她含在嘴裏，點了火眯著眼狠狠吸了一口，又長長了吐了一口煙霧。雁南沒有說話，兩人抽完一根煙，上了車。依舊是雁南開車，她坐在副駕駛。
她靠在靠背上，右手向上攬了一下頭發，搖下窗戶看向窗外。
雁南盯著前麵的路說：“早知道昨天是跟他相親說什麽我也不會去！”
溫婼雲看著外麵沒有說話，雁南又張口：“以他的性格，肯定又會像以前一樣糾纏你，這一次打算怎麽辦？”
溫婼雲麵無表情地說：“他還有機會？”
“可是他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
“這不是他再來糾纏我的借口！他跟那個女人有什麽區別？”溫婼雲大聲反駁，眉頭緊皺從包裏摸出一包煙，給雁南一根，自己含了一支，右邊的手肘靠在全開的玻璃窗上，轉頭盯著雁南艱難地開口：“雁子，當初的事情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雁南轉頭看著她：“我以為他對你還有一絲真心的。”
溫婼雲像是聽見了什麽好笑的事情，她哈哈大笑問：“什麽是真心？就是一邊情深似海地告訴我他愛我並且勾勒美好未來一邊跟其他女人翻雲覆雨情話綿綿？”
雁南噤聲，車靠在路邊，把煙頭扔向窗外，轉頭對著溫婼雲語重心長道：“我不知道你們之間當初具體發生了什麽事，但文景是真真實實橫在你們之間的，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支持你。你和阿姨能到今天不容易，我是看著你從單純可愛的小姑娘慢慢成今天渾身長滿刺的刺蝟，五年了，你能不能也放過自己？說不在意是不可能的吧！那個玻璃球，你還留著幹什麽？婼雲，你看看你昨天的樣子，這麽多年了，除了文景出事，我沒有再見過你那麽狼狽的時候……”
溫婼雲又大大吸了一口煙，扔了手中的煙頭，盯著雁南聲音低低地說：“再也不會了。我知道不會了，當初看見他跟那個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也沒有太死心，今天看見文景，我才算是真正放下了，我們之間，無論是哪種，都再也回不去了。”
雁南捏捏她的指尖，靠過去半摟著溫婼雲，輕輕拍著背問：“今天想去哪裏，我都陪你！”
溫婼雲道：“你不是想喝我調的酒嘛？走吧！”
雁南回身從頭到腳看了她一眼，撇著嘴說：“你穿這一身喝酒怕是不合適。”
“……”
兩人回到家雲婉剛剛從外麵買菜回來，看到雁南也來了，拉住雁南的手說：“雁子可是好久沒有過來啦！”
雁南握著雲婉的手，臉頰的酒窩身陷，她的聲音甜美：“阿姨，最近店裏實在太忙了，都沒能來看您。您還好嗎？”
雲婉拍拍雁南的手背，慈愛地笑著說：“年輕人，忙點兒好啊！阿姨年紀大了，就身體好，每天都跟社區的其他叔叔阿姨跳廣場舞呐！”
溫婼雲笑著接過雲婉手中的菜走向廚房回頭得意地說：“我媽還是領隊呢！厲害吧！”
雁南聞言眉飛色舞地說：“太厲害了，社區裏那麽多叔叔阿姨呢！不過我阿姨這麽漂亮又這麽優雅，怕是整個社區的阿姨也沒有跟您比得上的。”
雲婉笑著給雁南倒水：“小丫頭最近嘴越發甜了。阿姨就獎勵你一頓你愛吃的菜。”
雁南兩眼放光：“那我可真是太有口福啦！”
雲婉讓溫婼雲和雁南去臥室休息，自己就在廚房裏準備午飯。剛進廚房感覺到肚子又疼的厲害，額頭上豆大的汗滴著，她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著去臥室，在靠近窗戶的床頭櫃裏拿出一個不顯眼的盒子，取出一瓶白色的藥，就著床頭的水顫抖著吃下去，半晌感覺好多了，她看向女兒關著門的臥室，長長呼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