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相親地點定在一家叫‘時間軸’的餐廳。
走過安河的高拱橋，推開簡單的木門，走在精心設計的小道上，穿過桃李交替的庭院，入目處是一排修剪整齊的景觀樹，在往前是一片寬闊的戶外用餐的位置，這裏以優雅的環境和美味的菜肴聞名。
‘時間軸’溫婼雲和雁南去過幾次，也不是很好預約，看來相親已經不是最近才決定下來的。
因為父母都認識，所以本該是兩家人一起的晚飯，怕孩子們初次見麵有長輩會聊不開，所以先讓小輩先彼此認識一下，後麵兩家再一起吃飯。
約了晚上七點，溫婼雲和雁南去的時候是六點半。
雁南穿了一件鵝黃連衣裙，頭發挽起，看起來非常優雅。溫婼雲穿了一件簡單的深藍色連體短裙，長發散落，風情無限。
因為怕路上堵車會遲到，所以兩人提前出發，沒想到來的有點早。
雁南挽著溫婼雲的胳膊進門問：“咱們坐哪桌？”
溫婼雲掃了一眼，還沒張口，服務員走過來恭敬地張口：“請問是雁小姐嗎？”
雁南點點頭，服務員做了個請的手勢說：“您訂的位置在這邊，請隨我來。”
靠窗的倒數第二張桌，坐在位置上就能盡收窗外美景。
溫婼雲手機震動，打開是韋子安發的微信：“我在你旁邊的桌上。”
溫婼雲沒有回複，抬頭對雁南說：“一會兒我就坐你旁邊這桌啦，好好相親！”
雁南撇嘴：“都被趕鴨子上架到這份上了，不成就當來這兒調調胃口唄，咱倆可時間長沒來這兒吃飯了。”
溫婼雲不置可否，拿起包往旁邊走去，因為有隔斷，所以並不擔心韋子安會被雁南看到。
看到溫婼雲過來，韋子安笑著低聲問：“吃點什麽？”
“都可以，這兒的菜味道很棒，我和雁子都不挑。”
韋子安點頭，拍了拍手示意服務員過來點菜。
怕韋子安被發現，所以兩人再未說過話。韋子安看窗外，溫婼雲拿著手機百無聊賴地刷著微博。
大概十幾分鍾後，桌上剛剛上了菜，韋子安敲了兩下桌子，揚起下巴示意溫婼雲吃飯，她看了眼時間六點五十，放下手機，拿起筷子，剛夾了塊豆腐準備喂進嘴裏，就聽見旁邊的服務員說：“先生，就是這裏。”
“請問二位吃點什麽？”
溫婼雲放下筷子，胳膊交叉隨意疊在桌上，靜靜地聽旁邊的聲音，然而半晌沒有聲音。
韋子安也皺著眉，抬眼示意溫婼雲出了什麽狀況，對麵的女人也一臉好奇地聳聳肩。
正在溫婼雲站起身準備借故上洗手間瞥眼旁邊什麽情況的時候，隻聽見雁南問：“怎麽會是你？”
她的聲音顫抖，又帶著些許淩厲。
溫婼雲蹙眉，回憶裏過了一遍，雁南至今沒有喜歡的男人，今天也是第一次相親……正在怔愣間，胳膊被人抓住，抬眼是雁南蒼白的臉。
她在看見韋子安的一瞬間愣了神，隨即又恢複，大大吸了一口氣，沉聲對溫婼雲道：“跟我走！”
韋子安皺眉站起身，溫婼雲勾起包，接著就被雁南疾步拉著往外走。
沒來得及看清雁南的相親對象是什麽樣的人，就聽見男人的聲音壓抑，低沉地叫著她的名字：“婼雲。”
雁南聞聲止步，嘴唇緊抿，慢慢鬆開了溫婼雲的手，轉頭看過去，隻見溫婼雲站在原地沒有動，她的手隨著雁南放開回到身體兩側，右手的包落在地上，一個藍色的透明的玻璃球從包裏滾出來滾到男人腳邊。
他彎腰撿起來，看了看手裏的水晶球——藍色的沙灘上，一個男孩摟著女孩在跳舞，他們微笑地看著對方，眼裏隻有彼此。
男人又向前走，走到溫婼雲身邊，彎腰拾起她落在地上的黑色手提包，把水晶球放進去，拉緊拉鏈，遞給溫婼雲，盯著她溫聲道：“婼雲，別來無恙！”
平時熱鬧的餐廳今天仿佛被包了場，空氣裏安靜地隻聽見幾人的呼吸聲。
見溫婼雲沒有接，也沒有說話，他伸手去握她的手，手上熟悉的溫度傳來的時候，她縮回手，強忍住眼中的淚水，抬眼聲音沙啞地笑著說：“謝謝。”接過他手裏的包，大步地往出走。不料手腕被鉗，他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我想你。”
韋子安站在原地沒有動，心下了然。
溫婼雲還沒動，雁南率先走過去，邊掰男人拉著溫婼雲的手邊恨恨地說：“你這算什麽？”
任憑雁南怎麽掰，男人的手沒有鬆動半分，他低聲對著雁南說：“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雁南鬆開手，眼睛紅腫，帶著哭腔盯著眼前的男人說：“誰要你的機會，你給我滾！”
雁南身體踉蹌著，韋子安上前扶住，盯著三人之間的暗湧。
沉默半晌，溫婼雲緩緩開口：“請你也給我一次機會，放了我。”
男人皺眉閉眼，呼了一口氣又睜開眼，慢慢鬆開拉著溫婼雲的胳膊。
溫婼雲轉過身對雁南說：“我先回去。”
抬頭看向韋子安說了聲：“照顧好她。”隨即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男人猶豫了片刻，追了出去，雁南轉過身趴在韋子安懷裏低聲哭泣。
進來的景觀小路此時仿佛格外長，溫婼雲走的每一步都像是用了全身力氣，她的腦子裏全是那個男人的聲音。
他說：“原諒我……”
姚嘉陌追出去的時候，正看到溫婼雲走的踉踉蹌蹌，他追上去拉住她的手，稍一用力就把她抱進懷裏，他用力地抱著，溫熱的眼淚順臉頰淌到她的頭發，半晌聲音低沉地笑著說：“我終於找到你了，婼雲，我……好想你。”
溫婼雲被突然拉進一個溫熱的懷抱，聽見男人的話她用力掙開懷抱，燈光恍惚，她盯著麵前的男人聲音沙啞：“別讓我恨你一輩子！”
男人聞言鬆開了她，看著她挺直背往出走，離開的每一步都像在說訣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