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琴聲何處來2
這裏……這裏是哪裏,為什麽我會躺在這兒,寒兒,那個剛剛認識了幾天,一直都陪在身邊的寒兒跑到哪裏去了?
??睜開眼,乍一望見那淡藍色飄逸的窗紗,心有一時的安靜,而後漸漸轉為驚怕,這不是我剛剛熟悉了的環境,陌生感充斥著四周。
??“小姐,不要出聲,不要動,知道嗎?”
??那一刻,寒兒是這般說的,於是不敢動分毫,四周的靜異陰暗讓我甚至連呼吸都忘記了,但我終是相信她會回來接我,可,沒有嗎,否則此刻的我為什麽會躺在這裏,一個由桌子拚湊出的簡易床鋪?
??推開緊閉著的窗子,新鮮的空氣立刻進入了我的鼻腔,我大口地呼吸著,借以平複心內的恐慌不安。
??失憶,兩個字是寒兒跟如霜的答複,但我不知她們也從沒告訴過我,之前的我到底是誰,為什麽會失憶,我的家人我的親人呢?
??林煙若,你一直是幸運的不是嗎?
??有天如霜曾這般地對我說過,那種話語中充斥著一種我所不明白所不能理解的怨恨與不滿,似乎曾今的我曾阻礙攪亂過她的什麽一樣,但,寒兒不是說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嗎?
??從醒來麵對這個世界,充斥在四周的便是不安與恐慌,這是個沒有一絲一毫印象的世界,仿佛我從未在這裏生活過一般,可,有人叫我小姐,有人喊我姑姑,我的身邊甚至還有個自稱是我的朋友的人,卻,還是沒有一點點安全感可言,因為在這個所謂我熟悉的空間裏,我抓不到一點點讓我感到安全的氣息,仿若瓣漂移在湖麵上的船隻,卻找不到停泊的港灣。
??“爺,事情大概就是這樣的。”閑池居掌櫃站在邊上嘮叨了大半天,終於說完他想要表達話語的意思。
??如霜那天要離開時,是跟掌櫃告別順便留了話語,要他跟豔少說聲,她離開了,但掌櫃唯一沒有敢說出口的,就是那天如霜向他求救,礙於左相府的勢力他沒敢出手,直楞楞地望著她們被左相府的人帶走。
??左相府?如霜?
??縱使裴藍雪如何的聰明過人,也實在想不出如霜和左相府之間能有的關聯,先不說如霜從未出過怡春閣,就算是她出去了,也不可能和堂堂的左相挨上邊呐,這其中難道有什麽是他所不知道的嗎?
??三年,隔絕塵世了三年,乍一回來,裴藍雪竟不能熟悉與適應,三年的時間竟可以改變的這麽這麽多。
??“爺,你不知道,這如霜姑娘可是很有本事的……”至少在掌櫃的心裏是這樣想著的,如霜竟然在眾人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與左相府的大少爺甚至連女兒都有了,這些都還談不上,如霜甚至想要在左相大少爺逝世沒多久後,帶著左相唯一的孫女離開……按理說,如霜手中有子女這張王牌,應該是倒找左相府才對,怎麽反而急急地想要離開呢,掌櫃的想不通了。
??少夫人,如霜?裴藍雪又一次被震住,林成俊和如霜,按他的思維來想的話,這是兩個怎麽都挨不上邊的,怎麽會最後湊在一起?
??直到現在,裴藍雪的腦中還是很清晰地記住那種哀傷痛徹的神情,獨自坐在髒亂的小小的酒鋪裏,聲聲呼喚著若兒的林成俊,怎麽會在林煙若離開沒多久後便和如霜走在一起了呢?
??“爺,你不知道哦,這左相的少爺在三年前便時常跑到怡春閣……”
??掌櫃還在邊上不停地叨擾著,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語已般,而裴藍雪隻是頭痛地撫著額頭,心內的煩躁不斷地湧上,三年前與三年後的一些畫麵不斷閃現腦海,穿插在中間的,是那痛到不能再痛的情愫。
??“出去!”真想不出,路通到底是哪裏找到這般聒噪的人的!
??額?掌櫃愣了下,停住揮舞著正高興的雙手,不解地望著坐在椅子上的紅衣,不明白自己是哪裏講錯了話,才惹得他這般的不高興:“爺?”
??算了,與其呆坐在這裏,不如出去轉轉來得自在些,裴藍雪搖著折扇起身,中間不忘瞪了掌櫃一眼,然後轉身,從已經敞開著的窗口躍下,這般自在瀟灑的模樣才是真的豔少嘛,因這突然地念頭,裴藍雪的嘴間揚起一抹淺笑來。
??“爺!”突見這動作,嚇了一跳的掌櫃連忙趴在窗口處,向下望著已安然落地的紅衣,心這才恢複過來。
??“爺你去哪裏?”
??“難道我去哪裏還要向你稟告不成?”望著追著下樓的掌櫃,裴藍雪嘴間笑痕依舊,吐出口的話語卻冷得嚇人:“還有……二樓,不準任何人上去,我房間裏的東西,不準任何人去動!”那曾是丫頭的東西,雖然東西重的厲害又不好攜帶,可隨身帶著也變成了他的一種習慣,每晚睡前不瞧瞧心裏總是不踏實。
??雖,一再開口表明他已經忘懷所有,卻,還是不能真正地忘懷。
??閑池居二樓窗口,向下張望著的我突地見到邊上的窗口躍下一抹紅影,因這動靜我不禁好奇了起來,於是拿眼望著,心內卻忽然升起一抹十分熟悉的感覺起來,好似某年某月的某一天裏,我也曾這般地望過。
??“你們,好好仔細的看著,爺說不準任何人上樓,盯好了,聽見了沒!”裴藍雪的吩咐掌櫃是不得不做的,這不,裴藍雪前腳一走,他後腳就緊張吩咐了起來。
??二樓,難道有什麽貴重的東西不成,非得要封住不讓人上去才安心?對此,掌櫃雖然心裏充滿好奇,卻也不敢真的上去查看,所以加緊了叫人看著,不敢一點點的馬虎。
??在樓上聽見底下的說話聲,我怕的躲進了方才呆過的小包廂裏不敢出來,等知道他們隻是在樓下守著的時候,我才稍稍的安下心,卻再也不敢動分毫。
??寒兒,你在哪裏?你明明說過要回來接我的,為什麽現在還不來,我怕,好怕好怕……
??我這一蹲,竟就蹲到了晚上?望著窗外閃爍的星星,迷糊中的我伸出手,想要把那搞掛在夜空中的星星抓在手心,卻怎麽也辦不到,隻能一次又一次地張手握住,鬆開再握住,如此的反反複複。
??星星,是我醒來後唯一確定自己真的喜歡的,每晚每晚,在她們都熟睡了之後,獨自一人望著靜寂的夜空,一個人呆呆地望著看著,卻總是覺得孤獨異常,好像身邊空了什麽一般。
??空,我的世界本身就是空的,沒有過去沒有回憶,甚至於對自己本身也是一知半解,除了知道自己叫林煙若外,別的什麽都一概不知。
??隔壁忽的傳來響動,傳來流利伴的琴聲調子,我突然地咽嗚,不知為何淚流滿麵,熟悉,從未覺得如此熟悉的感覺湧上,我認識,我一定認識那個人!
??跌跌撞撞地跑了起來,一點也管不了自己有些隱隱作痛的頭,已經兩天沒有吃藥了,但,現在的我關心的隻是找到那個熟悉的感覺,找到那個人,甚至是找到原本的我自己!
??門經我的碰觸,隻吱呀一聲便開了,一襲紅衣斜斜地被扔在桌麵上,與之相伴的還有一把吉他,旁邊還有一本翻開的琴譜,呆愣,我不知在這裏怎麽會見到吉他。
??我認識,甚至可以說是我熟悉,就像是我的東西一般,拿起,輕觸,熟悉感漸漸在心內升起,閉上眼在腦海中找著感覺,我手輕佻起弦,一首調子便流利地從手中劃起傳出,在夜中顯得格外的清晰,越彈越興奮,越彈越流利,到最後的我甚至還在中間緩緩地舞了起來,伴隨著我輕輕哼著的歌兒。
??原來,我真的會唱歌,我真的會彈琴!原先寒兒跟我說過這些,但我總是覺得不可思議,因為每每寒兒叫我彈唱,我總是不知所措,不知自己該怎麽入手,但是現在我找到了那種感覺,我可以唱可以跳,輕笑響起,而後漸漸變成大的笑聲,在空曠的屋內回響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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