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 第328章 非人非魔
“瀟，你究竟怎麽了……”言芷珊被推開遠遠，隔著界限分明的陰陽界限，濃密樹蔭之下，夜瀟淩背倚著一棵蒼天古木斜坐地上，一襲玄色的長袍逶迤拖地與那一地陰影重疊。
??“不要過來！”夜瀟淩伸手去擋，退避三舍，生怕她靠近她半分。“珊兒，我再也不是當初的夜瀟淩，夜瀟淩已經死了，如今以這副殘軀站在你麵前的這個人——不——已算不得一個人了，頂多算個非人非魔的嗜血怪物。”夜瀟淩的低啞的嗓音仿佛曆經滄桑之後的蕭索蒼涼，背負著太多的無奈。
??以前他總是太霸道又太自以為是，想與她生生世世，如今卻發現，一世已然奢侈，多見她一眼都是偷來的幸福。
??“不——不會的！你騙我……你明明就還是夜瀟淩，你不是怪物……不是……”言芷珊不可置信地拚命搖頭，可是眼中的痛苦已經出賣了她的心。她不要相信他說的話，她寧願什麽也不知道，沒有感覺到他冰冷到沒有絲毫活人溫度的身軀，沒有看見他那雙異於常人的冰藍色寒眸，更沒有看見那張熟悉臉龐深處藏著一張麵目猙獰的駭人鬼麵。
??“傻珊兒，大錯已鑄成，是我，為了一己私欲與妖魔做交易，出賣靈魂，使得鎮壓在冰淵地獄苟延殘喘的千萬妖魔怨靈衝破了封印來到人間。雖說千年前的大戰使得戰敗的這些妖魔形體毀滅，永世不得超生，但更因如此，他們此番突破封印，必將尋找心的寄宿體並擾亂人界使人間怨氣倍增以此重塑魔身。”
??“為什麽會變成這樣……”聽完他的講訴，言芷珊整個人都無力地癱軟在地上，她蹙著眉，無措的目光凝視著那個不肯讓她靠近一步的人，“那我要怎樣才能幫到你，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她看見他瞳孔的掙紮煎熬，深邃的眸子一會兒變成猙獰恐怖的血色一會兒又恢複清冷的冰藍色，如此交替往複，靈魂的鬥爭一直在他的體內存在，夜瀟淩漸漸麵露疲憊之色，“答應我，趁我的靈魂還沒被蝙蝠血魔完全吞噬控製，殺了我……”他一死，蝙蝠血魔將與他同歸於盡，這將是最好的結局……
??“你要與本尊同歸於盡，簡直就是妄想！本尊不會讓你死，本尊要你痛苦的活著，看著本尊如何殺光你身邊所有的人，一雪戰敗之恥，千年囚禁之恨！”
??“哈哈哈……是嗎。”夜瀟淩一聲冷笑幾分不削，蝙蝠血魔以為這樣就可以禁錮他的靈魂控製他的身體卻不知他的生死再已交付與了另一人……
??“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相信我，我夜瀟淩今日以‘雪韌牙’起誓，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無論是這一世，或是下一世，下下世，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我都不會放開你的手，如若負卿，卿可親手用它刺進我的心髒，剜出我的心，我夜瀟淩甘願死於言芷珊劍下。”
??不想當年的意氣誓言，竟成了唯一徹底殺死他的武器，夜瀟淩自嘲一笑，苦笑著瞥了一眼地上被遺忘的雪韌牙，衝著言芷珊開口道，“珊兒，快，拾起那把雪韌牙，用它刺進我的胸口，殺了我……”
??“夠了！不要再說了！”夜瀟淩沙啞的聲音帶著絲絲苦澀的哀求，聽得人心碎，如梵音在言芷珊的耳邊回蕩，她捂住耳朵，拚命搖頭裝作什麽也沒有聽到。
??大喜大悲，樂極生悲，說的就是她嗎？她怎麽也想不到暫時的重聚之後便是無盡的淒楚，“我不要你死，我做不到，做不到……”
??“不，你可以的，能死在你的手上，我死而無憾……”
??“瀟……”她閉上眼深深納了口氣，緩緩俯身去拾地上的雪韌牙。
??“啊……”夜瀟淩煎熬地抱著頭嘶吼，蒼白的臉色越來越陰暗低沉，那張猙獰的麵孔越發突顯出來，蝙蝠血魔似乎看穿了夜瀟淩的意圖，陰邪威脅道：“夜瀟淩，本尊先吸幹你心愛女人的血，看你還有什麽辦法反抗本尊的控製！”
??“不——珊兒……小心……啊……”他的靈魂還在掙紮，漸漸魔化的碩大身軀卻不受控製地朝著正顫抖拾起雪韌牙的言芷珊撲去，鬼魅的速度瞬間擋在了措手不及的言芷珊麵前，一道鋒利的爪子猛然掐住她的脖子，脖頸被刃爪劃傷，血腥味沿著脖子蔓延，她快要不能呼吸了，袖中的雪韌牙捏得緊緊卻終是下不去手。
??夜瀟淩的臉變得扭曲邪佞，紅色的血瞳折射出蝙蝠血魔的嗜血魔性，他俯身在言芷珊脖頸間嗅了嗅，舔了舔唇嗜血張狂道：“你的血好香，好誘人，本尊要喝幹你的血……哈哈哈……”
??“瀟……瀟……”她被掐住脖子，語不成聲，淚流滿麵，幹澀的嗓子艱難地憋出幾個字，“你醒醒……醒醒……”她始終堅信他還是她的瀟，他不會被魔性控製，他不會傷害她的。
??“你死了這條心吧，他已成為本尊的俘虜，你再怎麽叫也沒用！哈哈哈……”蝙蝠血魔張狂的笑聲猙獰惡心。
??言芷珊含淚的雙眸隱約看見那道為魔性所吞噬的血瞳中，那雙悲戚哀求的熟悉目光，他在求她殺了他，“殺了我，殺了我……”
??言芷珊唇邊扯過一絲苦澀無奈，下一刻，她卻將袖中的雪韌牙丟了，而此刻魔性大發的“夜瀟淩”張大嗜血的獸牙一口咬住她細嫩的脖頸。
??“對不起，我…做不到……言芷珊永遠都不會傷害夜瀟淩，她隻會陪著他，無論發生任何事……”她啜泣的聲音斷斷續續，一字一句卻宛如刻骨銘心的誓言，堅定不移。孱弱的嬌軀如癱軟倒在他的肩頭，任憑他鋒利的獸牙狠狠咬住她的脖子感受身體裏的血液正在一點點被吸走，她無力的身軀越來越冰冷……
??她不知道什麽是對什麽是錯，如果這樣是錯，那就一起錯，背負太多很累，她隻想活的簡單一點。
??“瀟，不要被蝙蝠血魔所控製……我相信……你……還是我認識的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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