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 第240章 回去了嗎
她已經死了嗎?
??可是為什麽,她還能聽到聲音。
??好吵……真的好吵……隱約之中,她仿佛公交車擁堵的鳴笛聲,聽到了19點整新聞聯播標誌性旋律,聽到了情侶握著電話傳遞著濃情蜜意。
??繁華都市,退卻白天的忙碌繁瑣,夜幕降臨的一刻卻更顯豐富多姿,她的靈魂便隨著摩肩接踵的行人穿越燈紅酒綠的繁華街道,來到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那風靡全場的麥克風在舞池之中閃爍著光芒,仿佛在向她發出邀請。
??“芷珊——芷珊——”
??誰在叫她?她的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
??偌大的節目錄製後台,“青雲夢 烈火如歌”節目將於今晚19:30於XX衛視,全國獨家首播。而直播現場,此時此刻已是人聲鼎沸,熱情似火的歌迷擠滿了場內場外。
??“言芷珊,你給我醒過來!”梳妝台前,一女子黑著一張臉,雙手叉腰,此刻竟然趴在梳妝台前呼呼大睡的女子給使勁兒蹂躪了一番,大嗓門對著沉睡女子的耳邊一陣亂吼。
??昏睡的女子,一個冷戰瞬間驚醒,從凳子上一蹦而起,條件發射詢問,“發生什麽事了……”
??“你總算醒了,居然睡得跟死豬一般,你知不知你馬上要上台了呀!”姚洛洛撅著嘴,不滿道,心底卻暗自鬆了口氣。她總算是醒過來了,方才任憑她怎麽叫也叫不醒芷珊當真把她嚇了一跳。
??“啊——?”言芷珊一睜眼就看到眼前的女子衝著她一頓大罵,頭一陣暈眩,她好像睡了很久很久的樣子,渾然沒反應過來此刻的狀況。
??直到她迷蒙的睡眼將四周圍都好生審視了一番,腦海之中那片幾乎淡忘的往事,漸漸清晰了,而與此同時,有什麽東西正在迅速地從她腦海之中流失。
??眼前的女子,有著和水伊兒同樣的容貌,但是她不是水伊兒,她是姚洛洛,她的死黨——洛洛。
??那麽,她是回來了嗎?可是夜瀟淩的那一劍……她不經意地捂著自己的胸口,沒有絲毫受過傷的痕跡,卻泛著隱隱的疼……
??她打量著自己渾身上下,一襲紫、黑交繪的時尚蕾絲連衣裙將她玲瓏高挑的身姿襯托得更加嫵媚性感。蕾絲裙邊下纖細的玉腿隱隱若現,腳下是閃爍著銀鱗光芒的高跟鞋。言芷珊微微頷首,對上鏡中的自己,那熟悉的容顏仿佛是自己的卻又不是自己了,深邃而妖媚的雙眸深處不知何時染上一層朦朧的悲傷。
??她回來了,回到了那個幾乎被她淡忘的世界之中……她激動地將洛洛緊緊抱住,喜極而泣,“洛洛,你真的是洛洛嗎?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姚洛洛小臉不知所措,隻覺得芷珊突然之間變得莫名奇怪,伸手探向芷珊的額頭,調侃道,“你該不會是睡傻了吧,說什麽傻話呢,比賽快開始了,你竟然給我睡著了!真是個讓人不省心的主!”
??“比賽?什麽比賽?”言芷珊在腦海搜索著與之有關的一切,幽深的眸光一閃,十幾年前她所經曆的一幕幕瞬間湧現眼前,笑意盡數消失,緊抓著姚洛洛的手,一臉肅然追問道,“這裏可是我入圍20強的那場比賽的現場?”
??姚洛洛雙手環抱,慍怒的目光凝視著芷珊,不可置信開口道,“是啊?你怎麽了,說什麽胡話呢!還不快好好準備,今天可是你等了很久,才爭取來的……”
??“洛洛,你聽我說!”言芷珊壓根沒聽清洛洛在說些什麽,她隻知道,“姚姨有危險,快報官!”
??“啊——?”
??“不——是報警!快報警啊!”言芷珊即刻糾正道,不知怎麽的那份幾乎已經忘卻的場景在腦海越發清晰起來,口中不自覺地念道,“深珠大廈……姚姨在深珠大廈!”
??現在是北京時間19:03分,就在一個小時之後,洛洛會接到任嬌的恐嚇電話……但如果她現在報了警,讓警察事先埋伏便可以阻止那一場悲劇的發生。
??她毫不遲疑地在身上搜索手機的存在,或許是很久沒用到這種高科技的東西了,又或許是緊張,指尖止不住的顫抖,“報警電話是……110?”她保持鎮定,努力將那些塵封的記憶喚醒,“喂,警官,你好!今晚在深珠大廈將會有一場綁架案發生,請您務必趕來……”
??姚洛洛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整個人一動不動地傻了眼。
??倏爾,言芷珊報了警,心底的石頭總算落了地,釋懷的笑容洋溢在嘴角,卻見姚洛洛陌生地看著她,“你怎麽了?”
??“你確定你沒睡糊塗!我媽怎麽可能被綁架,你還報警了,你知不知道胡亂報警愚弄警察是要……”
??“洛洛——”言芷珊突然感覺眼前一晃,感覺整個房間都在搖晃,“我的頭好暈……”言芷珊耳邊出現了耳鳴,她聽不清姚洛洛在說些什麽,隻得無助地抓住姚洛洛的手臂,痛苦地捂著頭,身體不受支撐地下滑。
??“芷珊——你怎麽了?你別呀,別又睡呀!現在可不是你睡覺的時候啊!”姚洛洛驚慌失措的嗓音在她耳邊模糊不清。
??下一刻,她脆弱的意識仿若被無形的藤條束縛住了,跌入一片無底深淵,腦海之中隱約有什麽東西伴隨著她的下墜而流逝,最後化作虛無飄渺的黃沙,廣袤無垠的大漠,湮滅於無痕。
??“言芷珊,你醒醒!你給朕醒過來!”一個沉鬱沙啞的嗓音在另一個世界的盡頭餘音絕響,幽深空穀蕩氣回腸,那份悲傷仿佛有著強烈的穿透力,淒涼之感滲透骨髓。
??“沒用的,她醒不過來了……”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那一箭,他明明是射偏了的,他明明隻用了三分力,不可能的——不可能!男子一雙深邃的冰眸一片空洞,他顫抖的手掌分外憐惜撫摸著那個正靜靜躺在寒冰床的女子的臉頰,失魂落魄。
??寒冰床上的女子是那樣的寧靜美好,蒼白無色的嘴角輕微上揚,以那樣寧靜柔和的神態永遠地沉睡下去,不再有怨,不再有恨,不再有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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