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和魚16
期末考試其實也算一場變相的模擬考試, 畢竟高三的內容大部分隻用兩個月就結束了, 剩下來一個多月都在溫習前麵的內容, 或者幹脆刷題做試卷。
??蘇漾這次跟倪敏敏一個考場，一號考場倒數第三個位置，雖然在一班隻是中等成績, 但想想她上個學期都還在2000名開外, 這樣的進度簡直跟坐了火箭一樣。
??進考場之前，向來沉默少言的陸潯難得開口說了句話，“加油。”
??當然不是跟倪敏敏說的，心內正嫉妒, 突然有人拍她肩膀, “你也加油，別忘了我們的賭約。”
??兩人中間還差著十多名, 按理來說下馬威應該由她來放才對，偏偏被對方先說了。
??倪敏敏沒來由地覺得慌亂。
??“同學，準考證拿出來一下。”
??一班都是尖子生，監考老師也顯得很有耐心, 見她魂不守舍的樣子還寬慰了一句，“別緊張, 好好考, 正常發揮就行了。”
??倪敏敏怎麽可能不緊張，這段時間沈嘉悅的名字就像個噩夢, 死死糾纏著她, 看書的時候會想起來, 哪怕是睡覺那張臉也會鑽進自己腦海裏，對著她挑釁道，“看啊，還差一點我就要追上你了，趕緊收拾東西滾出一班吧。”
??等坐到座位上，巧合的是那個位置正好能看見蘇漾，對方趴在桌麵，無聊地轉著筆，眼神相撞的時候還勾起嘴角朝她笑了一下，倪敏敏立刻慌亂地移開視線，心髒撲通亂跳。
??唉，果然是小女生，不經嚇，沒意思。
??筆帽鬆了，啪嗒掉在地上，蘇漾正想彎腰去撿，有隻手比她快一步伸過去，物件太小，遞過來的時候兩人指尖不免觸碰，“謝謝。”
??陸潯過了兩秒才回答，“不用謝。”
??但手還是沒鬆開。
??“有事？”蘇漾眨眨眼睛，心下覺得奇怪。
??陸潯抿了抿唇，本來想說話，監考老師已經站到講台上，催促道，“好了，同學們都抓緊時間坐到自己位置上，還有十分鍾就要開始考試了，帶了書和機械表的主動交出來，一旦被發現當作作弊處理，直接通報批評，大家都是優等生，沒必要犯這種低級錯誤。”
??第一輪考完，幾乎是在監考老師走出教室的同時，就有幾個人圍到蘇漾身邊。
??“嘉悅，選擇題最後一道你選的什麽呀？”
??“是不是D？我在B和D之間猶豫了好久，最後一刻才改的。”
??“我選的B。”
??她一開口，立馬有人附和，“我也覺得B更像對的。”
??聽到這話，倪敏敏心裏頓時咯噔一下，又安慰自己，也不一定沈嘉悅選的就是對的，她錯了更好，可以拉開三分差距，語文要想拉分靠的本來就是選擇題和閱讀。
??恰好又有人提到閱讀，“是不是說小男孩看見的星空其實是他老爸刻意布置出來的，他最後還在那棟大別墅裏麵？”
??倪敏敏嘴角忍不住上揚，她也是這樣理解的，借著收拾東西繼續聽他們對答案，說著說著發現自己的答題思路跟其他人對不上，麵色正難看，就見林夏也湊了過去，“感覺這次作文好難，希望高考能簡單點，我還是去報個作文班吧。”
??中間的女孩被眾星拱月般被簇擁起來。
??往常這樣的待遇都是自己才有的，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換成了沈嘉悅，等她反應過來，想拉攏幾個女生過來，結果壓根不起作用，有個還差點跟她吵起來。
??沈嘉悅到底哪來這麽大的魅力？
??倪敏敏正在走神，就感覺旁邊罩下團陰影，小臉白皙，笑起來眼角的那顆痣也跟著晃動，“考得怎麽樣？”
??想到剛才對答案的結果，倪敏敏臉色有些難看，“關你什麽事。”
??不等蘇漾生氣，已經有男生站到她那邊，“喂倪敏敏你什麽語氣啊，沈嘉悅就是關心你一下，不領情也用不著這樣吧。”
??“別理她，肯定最近內分泌失調，沒看額頭都長痘了嗎？”
??倪敏敏下意識伸手想去捂額頭的痘痘，心裏麵把這兩個人罵了幾百遍，是沈嘉悅養的狗嗎，要不然怎麽這麽聽她的話。
??“走吧，去吃飯了，下午還要接著考。”
??“嘉悅你這次可得好好考，贏了倪敏敏。”
??“嗯。”蘇漾點頭答應了一聲，“你們在外麵等我吧，我馬上收拾好出來。”等圍在周圍的人散開，她也跟著站起來，倪敏敏以為她是要走，對方卻突然低頭，熱氣擦過耳廓，“別急啊，才第一科，還有機會翻盤。”
??倪敏敏手指攥緊，差點就忍不住把巴掌揮過去了，好在關鍵時刻控製住情緒。
??該死！不就語文考得好點嗎，後麵還有數學和英文，英文自己也是強項，沒道理會輸給沈嘉悅，畢竟比的是總分。
??成績出來已經是三天以後，倪敏敏第一時間衝到了公告欄前麵，一中有個慣例，期末考試的成績和名次都是直接貼
??在教學樓前麵的公告欄那裏，紅色的紙，像早些年的大字報。
??排在第一的赫然是陸潯，第二陳勉，這兩個人幾乎雷打不動地占據前兩名，倪敏敏絲毫不覺得奇怪，第三是江瑤，也是長期排前十的一個女生，手指往下，第四，第四的名字再熟悉不過，沈嘉悅三個字猛然撞入大腦，倪敏敏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暈的，險些站立不穩。
??尖叫著想去撕光榮榜。
??“不可能——”
??“沈嘉悅怎麽可能是第四？肯定是哪裏出錯了！她不可能考得這麽好！根本不可能！！”
??“敏敏你冷靜點。”
??林夏本來過去想安撫她，被倪敏敏一把推倒，“滾啊！你也站在沈嘉悅那邊，當我不知道嗎？”
??“她肯定作弊了，不然怎麽可能考第四。”
??其他人看著倪敏敏這副歇斯底裏的模樣也覺得奇怪，好像還是校花貼裏麵的一個美女，據說清純可愛，結果真人就長這樣？p得也太誇張了吧。
??還有，人沈嘉悅自己辛辛苦苦學習換來的結果，他們可全都看在眼裏，名次也是一次次進步得來的，怎麽就不可能，怎麽就有問題了，合著隻能你考第四呀，哪來這樣的道理。
??想一想，這個叫倪敏敏的女生嫉妒心也太重了吧，見不得別人好還是跟沈嘉悅有仇，故意想壞她名聲？
??誰不知道一中對作弊抓得很嚴，牽扯到的直接開除，張口就冤枉人作弊，好歹也要先拿出證據吧。
??人群裏不知道誰嘀咕了句。
??“願賭服輸，不能因為自己沒考好就說沈嘉悅作弊吧，還要不要點臉了。”
??有不知情的問，“什麽打賭呀？跟沈女神有關嗎？”
??“好像說比這次期末考試排名，誰輸了就主動離開一班。”
??“不止吧，倪敏敏還提了更過分的要求。”
??“難怪現在要給沈嘉悅潑髒水了，看不出來啊，以前還覺得她人不錯，沒想到心眼這麽多。”
??這句話就像個開關，一下子觸動了倪敏敏腦袋裏的那根弦，瞬間也不想管什麽後果了，直接朝著女生撲過去，指甲在她臉頰抓出來幾條紅痕，女生氣得尖叫，“倪敏敏你瘋了嗎！”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誰去拉開她們啊。”
??“快找老師。”
??等蘇漾過來看榜的時候倪敏敏已經被帶去辦公室訓話了，有人繪聲繪色給她描述了剛才的畫麵，最後總結道，“你是不知道，倪敏敏今天就跟瘋狗一樣，逮誰咬誰。”
??“第四，第四！悅姐，你考了第四。”擠到最前麵去的陳意已經激動得跳了起來，眼睛發光，活像自己拿了個好名次。
??彭慧和另外兩個女生又跑去確認了一遍，回來用膜拜的眼神看她，“原來悅姐你是隱藏的學神啊。”
??都不叫學霸，直接叫學神了，畢竟她跟陸潯，周梓豪這樣從小到大都是別人家孩子的優等生不同，她是做了很多年差生，突然間想學了，一下子就能把以前遺漏的知識補回來，人家學好幾年，她隻用一個學期，還不神嗎？簡直跟做夢似的。
??這就能看出來區別了。
??陳意和彭慧是厚著臉皮往裏擠才看到光榮榜的，蘇漾過去，人群立刻跟摩西分海一樣，從中間讓出條道來，有熱心的男生還說道，“真的是第四，我也看到了，倪敏敏十四。”順便連她對手的名次也一起報了。
??蘇漾大致掃了眼名單。
??第一和第二長期不變，第四是自己，中間基本上都是經常看到的那些名字，至於倪敏敏，依舊沒能回前十，還往後跌了點。
??她其實大致可以算到自己多少分，數學故意留了道大題沒寫，英語有幾個填空沒做，本來計劃著壓倪敏敏一兩名就行了，誰知道小姑娘抗壓能力不行，語文考砸了，英語也發揮得一般，總分加起來才661，排在年級十四。
??單看其實也不差，但如果是建立在那個賭約的基礎上，倪敏敏足足落後自己十個名次，難怪會發瘋了。
??溫室裏養大的花朵，連一丁點挫折都受不住，還敢加碼？哪來的自信。
??“恭喜。”陸潯說話向來言簡意賅，但他能說出這句話，而且還是當著班上那麽多人的麵已經很不容易了。
??期末前調了次座位，向來喜歡坐靠窗位置的陸潯突然換到了挨著過道的那個座位，旁邊留出來一個空位，這就意味著有人可以當他同桌，本來倪敏敏前麵還排著兩個女生，但她們臉皮薄，不好意思挨著陸潯坐，都另外選了座，等輪到倪敏敏，她才不給別人留機會，直接坐到了陸潯旁邊。
??至於蘇漾，跟他們離得倒也不遠，倪敏敏的後桌，陸潯一轉頭就可以和她對視。
??隻覺得對方似乎變得更好看了，睫毛又長又密，像兩把小扇子。
??臉頰那裏有一小塊紅印，因為長時間枕在胳膊上壓出來的，視線下移，落在對方唇瓣，微張著，可以看見裏麵整齊排列的貝齒…
??陸潯突然想起那個已經過去了很久的吻，呼吸忍不住一滯。
??蘇漾盯著他看了幾秒，突然問，“如果倪敏敏真的離開一班，你會覺得可惜嗎？”
??“不會，我更希望你贏。”
??半點沒有猶豫。
??為什麽要可惜？倪敏敏充其量隻是個同班同學而已，現在還變得異常討厭。
??陸潯之前換座位就是想和蘇漾一起坐，雖然中間隔了三個女生，但他覺得應該沒有誰會那麽傻地跑來打岔，畢竟自己選之前還特意問了蘇漾想坐哪，對方當時的指就是第三排過道數過來第二個座位，也是倪敏敏現在坐這個位置。
??無心的還可以原諒，但倪敏敏聽到了還要這麽做，甚至朝蘇漾投去挑釁、得意的眼神，這就讓他不太高興了，本來就少得可憐的好感度唰唰降成負數。
??“倪敏敏喜歡你。”
??“陸潯，你是真的很渣。”
??這兩句話蘇漾說得很小聲，語速也很快。
??陸潯愣愣看著她。
??對方眼睛裏有星辰，唯獨沒有自己的影子。
??他突然有些困惑，對方真的喜歡過自己嗎？以前那個沈嘉悅跟現在的這個還是同一個人嗎？
??旁人看來，他們腦袋挨在一起，距離拉得極近，就像在說悄悄話，雖然暗戀陸潯的女生和喜歡蘇漾的男生看了很不爽，但必須得承認，從顏值上來說，這兩人是真的很搭，並且恰好穿了情侶色，一白一黑，哪怕並沒有特意去做什麽曖昧的動作，照樣有粉紅泡泡不斷往外溢。
??倪敏敏從前門進來，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
??心底又酸又澀，還有絲恐慌和不甘。
??沈嘉悅已經得到了那麽多，現在連陸潯也要搶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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