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列車04
蘇漾偏頭, 語氣漫不經心, “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短發女高中生沉默了一下, 主動承認,“秦玉的確是我推的。”她的表情一下變得很猙獰,眼睛裏掠過幾絲猩紅, “因為她該死!”
??“跳樓自殺的那個女生叫蔣心, 是我妹妹,我爸在外麵的私生女,我一直以為我會很討厭她,畢竟如果不是因為她那個不要臉的媽, 我媽媽也不會吃那麽多安眠藥, 更不會死,所以知道她轉到了跟我同一所學校, 我故意接近秦玉,借著她們那個小團體打壓她,蔣心是被秦玉她們逼死的,但我也有錯, 從那之後我天天都在做噩夢,夢到蔣心叫我姐姐, 夢到她渾身血淋淋地站在我麵前, 我沒想害死她的,我隻是嫉妒, 隻是不甘心, 為什麽爸爸寵愛她, 連暗戀的學長也向她告白,蔣心她憑什麽!她根本就不配得到這些,她破壞了我的家庭,害死了我媽媽,還搶走了我喜歡的人,我恨她。”
??“但你也愛她。”
??蔣唯一身體猛地僵住,一副被戳中了心內埋藏最深的秘密的樣子,然後點頭:“對,我也沒想到,我喜歡蔣心,很可笑對吧?”
??“直到她死後我才發現,自己根本不是在意學長被搶了,而是嫉妒可以正大光明向蔣心告白的他,蔣心是個很溫柔的女孩子,她一直覺得愧對我,所以不管我這個當姐姐的怎麽欺負她,她都逆來順受地忍著,也從來不跟爸爸和老師告狀,蔣心跳樓的時候留了封遺書,說自己患了抑鬱症所有才不想活了,我知道,她是因為我才不敢供出秦玉她們,我有罪,是我害死了她。”
??“其實我也沒想活著出去,聽說遊戲裏有機會見到自己害死的人,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見蔣心一麵。”
??說到最後這句話,她輕鬆地笑了笑,青春洋溢,滿臉的膠原蛋白,很難將這麽個女生和校園暴力的實施者聯係在一起。
??摸了摸虎口處桃心形狀的傷疤,蘇漾突然想起差點被自己薅禿的櫃子女鬼,開口問她,“你怎麽知道可以見到死去那些人的鬼魂?”
??“你還記得那個抱著藍布包裹的老頭嗎?我們剛才在一樓撞到他兒媳婦了,在一個櫃子裏麵,身體扭曲,臉卻還是完好的,是他把人認出來的,一直嚷嚷著別殺我別殺我,還把錯全都推到兒媳婦身上,說是對方先勾/引他的。”
??像是想到了什麽不好的東西,蔣唯一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過了會,她又開口,眼睛裏含著期盼和祈求,“我可以跟著你嗎?我會乖乖的,不會給你惹麻煩,等見到蔣心我就走。”
??蘇漾眨眨眼,奇怪道,“如果隻是想找人護著你,你完全可以學孔翹,去投奔陳武,為什麽要跟著我?”
??自己剛和這群人碰麵,之前在車廂裏也沒怎麽說話,屬於默默無聞的小角色,沒理由這麽信任她的實力才對吧。
??蔣唯一左右看了看,趁沒人,拉著她快速拐進放清潔工具的小隔間,張口就是句:“我看到了。”怕蘇漾沒聽懂,她又補充道,“我剛才正好站在窗戶邊,看到你是怎麽揍那些行屍的了,我覺得你比陳武厲害,你應該是我們這批人裏麵最厲害的,對吧?”
??女生眼睛閃閃發光,裏麵充滿了希冀。
??蘇漾滿臉無辜,“你看錯了吧,我很弱的,手無縛雞之力。”
??蔣唯一:“……”
??我信了你的邪。
??“跟著我可以,但我不一定會救你。”相比其他人,蘇漾對這姑娘的印象不算差。
??蔣唯一用力點頭,眼睛裏的高興壓根掩飾不住。
??“喂!你們兩個,還在外麵磨蹭什麽?趕緊進來,要關門了。”
??中年男人站在門口,隻探出個腦袋,眼神帶著不加掩飾的□□,嘴裏也罵罵咧咧:“女人就是麻煩,什麽事都做不了,一遇到危險隻知道扯著嗓子尖叫,要我說還不如找個靠山。”
??最後那個字變成一聲短促的嚎叫,像是貓被抓住了後頸,不,叫聲還要更慘,更淒厲,隻因為棒球棍徑直朝他□□的位置甩過去,正中靶心。
??男人疼得嗷嗷叫,邊捂住重點部位邊跳腳咒罵,“死丫頭!你他媽是不是不想活了!”
??對此,蘇漾的回應是直接一巴掌朝他臉抽去。
??人高馬大,體重快達到一百八十斤的楊明德整個人都像隻巨大的陀螺,轉了兩圈,跌跌撞撞倒在地上,帶翻了好幾張桌椅,罪魁禍首甩了甩手,若無其事坐到病床上,兩條腿晃啊晃的,顯然半點沒將楊明德放在眼裏。
??蔣唯一站在她旁邊,就像忠實的仆人。
??她剛才其實還有件事沒說,作為近距離接觸過櫃中女鬼的人,蔣唯一看得很清楚,蘇漾用來懟孔翹的那玩意兒分明就是從女鬼頭上薅下來的,連帶著頭皮一起撕扯下來,光想想都覺得疼,也足以證明這人膽子是真的大,至少比陳武帶給她的安全感要強烈。
??楊明德翻身爬起來,半邊臉都腫脹著,也實在咽不下這口氣,揮手就要朝蘇漾扇過去,被陳武抓住手腕。
??“行了,大家都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沒必要內鬥,這樣吧,靳薇道個歉,老楊你也是,幹嘛跟她一個小女生計較。”
??陳武雖然沒看到蘇漾是怎麽把行屍揍得鼻青臉腫的,但對方能一個人平安上到五樓,尤其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敢大張旗鼓地坐電梯,要麽蠢要麽就是有所倚仗,比起前一個,他還是更偏向後麵那個理由,自然要站出來維護對方,同時也想借著這個機會讓蘇漾認可自己領頭人的地位。
??畢竟對方如果順勢道歉了就代表著願意接受他給的這個台階。
??眼珠轉了轉,蘇漾輕描淡寫道,“不好意思啊,我這個人最討厭嘴巴臭的,剛才沒忍住。”
??說嘴臭都算抬舉他了,何止是嘴臭,品德還敗壞,把人家女學生肚子搞大,最後連媽帶孩子一起害死了,偏偏這麽人還能逃脫法律製裁,甚至幹著教書育人的工作,一派道貌岸然的模樣。
??從這點來看,蘇漾覺得遊戲的存在還挺有價值。
??清除社會敗類和渣滓。
??“你這是道歉的態度嗎?”大拇指抹掉唇角的血跡,楊明德眼神陰狠地盯著她,似乎下一刻就會撲上來。
??可惜他不滿意,並不代表陳武不滿意,男人咳了一聲,招手示意蘇漾和蔣唯一過來,“行了行了,大家坐到一起,隨時注意周圍的情況,等還剩五分鍾的時候我們就從醫院衝出去,現在先節省體力。”
??倒是沒人問起那對外國情侶和抱著孩子的聞梅,可能覺得他們這麽久還沒上來跟大家碰頭,應該已經沒命了才對。
??眾人圍坐成一圈,膽小的小聲啜泣,膽子大一些的握著武器小心翼翼打量周圍環境。
??蘇漾顯然是後者,她甚至直接站了起來,拎著棒球棍四處晃悠。
??之前沒仔細看,這會倒是有了時間。
??這間雜物室跟她在一樓進過的那間很相似,準確來說應該是一模一樣,如果把楊明德弄亂的桌椅擺放回原位,再複原被扯掉的白布,完全就是同一間,原封不動地從一樓挪到了五樓。
??視線轉了一圈,停在角落裏那排儲物櫃上,大概是年代太久,表麵已經開始掉漆,露出裏頭的斑駁鐵鏽,不知道從哪裏吹來陣風,涼絲絲的。
??中間沒鎖好的櫃門一會關上,一會又打開,這聲音既突兀又容易引起恐慌。
??“能不能關下窗戶啊,好冷。”孔翹被凍得臉有些白,她穿得最少,本來一開始有人要脫外套給她,嫌髒,拒絕了,這時候她倒是真覺得冷了,又不好意思再開口要,覺得沒麵子。
??“喔喔…好,我馬上關。”離窗戶最近的是個戴著眼鏡的大學生宅男,本來答應得好好的,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麽,最後那個字有些變調,表情也變得十分驚恐。
??孔翹不滿地白他一眼,“幹什麽啊,讓你關個窗戶都不會嗎,能不能做點事了。”
??眼見其他人也開始不滿,畢竟這種恐怖環境裏最忌諱的就是一驚一乍,男生慌忙擺手,解釋道,“沒有,孔姐,不是我不想關,窗、窗戶一直關著的,我也是剛剛才發現。”
??這話就有意思了。
??窗戶關著,門也關著,除了這兩樣,還能是因為什麽別的原因才會讓人覺得冷?
??室內溫度似乎又往下降了幾度,透著陰沉意味,頭頂的燈泡也開始閃爍。
??老太太咬著牙,顫顫巍巍道:“會、會不會是剛才那個女鬼找來了?”
??“她肯定是來找王升報仇的,把這老頭丟出去,說不定女鬼心願達成,就願意放過我們了。”
??“對對對!我也讚成。”
??“他就是個掃把星,還迷/奸兒媳婦,老不修,惡心死了。”
??老頭嚇得拚命往角落裏縮,眼淚鼻涕糊成一團,看起來狼狽又惡心,“不!我不去!求求你們了,別把我交出去,她會殺了我的。”
??“陳哥你拿個主意吧,我們都聽你的。”
??眾人說話的當口,一抹黑色悄然探出,發絲慢慢從櫃子的縫隙間延伸。
??隱藏在蓬亂黑發中,充滿怨毒和恨意的眼睛在對上外頭抱著胳膊,好整以暇打量她的蘇漾後可恥地慫了,扒著櫃子的兩隻手也下意識朝後縮。
??女鬼:“…”
??臥槽!為什麽又是這個女魔頭。
??頭皮隱隱作痛。
??蘇漾會給她反應的時間就怪了,笑眯眯打了個招呼,然後果斷伸手,從女鬼腦門上又薅下一大把頭發。
??女鬼發出聲淒厲的慘叫,奪門而出,瘋狂逃竄。
??目睹全過程的蔣唯一已經看呆了。
??這小姐姐,果真是個狼人。
??還手無縛雞之力,都快成鬼見愁了。
??“剛剛是不是有什麽聲音?我好像看到團黑色…”孔翹這下已經不隻是臉發白了,嗓音因為過度驚慌而嘶啞,瞪大眼睛,死死盯著還在不斷開合的櫃門。
??周圍的人也隱約看到了一團黑色撞出門去,卻沒有一個敢說話,全都低著頭,身體瑟縮,牙齒咬得咯吱響。
??陳武皺了皺眉,有點厭煩,其實如果不是大家捧著,推他做了領導者,又有孔翹這樣的大美人主動投懷送抱,他才不想帶這麽群拖油瓶,找個安全點的空間待三個小時,到了時候就去坐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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