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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留學申請表

  身上出了很多汗,向南依感覺自己的額頭冰涼一片,約莫著溫度是徹底降下來了,於是心裏便有些不安分了。


  搭在被上的手指相互摩擦著,她猶豫再三才試探著開口,“我感覺……我已經好了……”


  言外之意就是,應該可以出院了吧?


  顧安塵是多聰明的人,再加上他對向南依的了解,隨意瞟一眼就將她心裏的小九九猜的一清二楚。


  斂眸,唇角輕揚,“想出院?”


  向南依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見她一副巴不得馬上就離開醫院的樣子,顧安塵有些無奈的輕笑。


  不過回家也好,熟悉的環境也能讓她休息的更好些。


  真要是晚上高燒再反複的話,叫景琛來家裏也是一樣的。


  “你先躺一下,我去找景琛。”


  “嗯。”


  扶著向南依躺回到病床上,顧安塵幫她掖好被角之後,才悄然走出了病房。


  剛一開門,他就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歐景琛。


  悄無聲息的掩上了病房的門,顧安塵眸中的溫柔之色盡褪。


  “沒有好轉嗎?”見他一臉陰鬱,歐景琛不禁開口詢問。


  “溫度已經降下來了。”


  “那你這是……”


  輕推了下眼鏡,歐景琛的目光中帶著一絲探究。


  除了事關向南依的身體,應該不會有別的事情讓眼前這位大少爺露出這副表情了吧!


  “景琛,心理學上是不是有一種疾病,叫幽閉恐懼症?”顧安塵終於開口,聲音低沉的可怕,下顎緊緊繃著。


  “對。”


  “我懷疑……”頓了頓,顧安塵眉頭一皺,“小一有這方麵的心理疾病。”


  聽他這樣說,歐景琛的臉上沒有絲毫驚訝或是意外的神色,好像他早就已經知道了。


  事實上,他心裏的確早有猜想。


  之前向南依被誤鎖在教室裏那次,顧安塵將她帶回家的時候,歐景琛也在,他當時便覺得她的反應不對勁兒。


  正常一個女孩子就算是害怕也絕對不會嚇成那個樣子,但他畢竟不是專業的心理醫生,並不能就此定下結論。


  現在聽顧安塵提到“幽閉恐懼症”,歐景琛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


  “為什麽這麽說?”


  抬眸望向房間裏的向南依,顧安塵聽到自己的聲音一字一句的響起,“昨晚家裏忽然斷電,小一的反應很反常,幸好她同學也在,她才沒有像上次那樣,但還是被嚇到了,夜裏睡得很不安穩。”


  “就我所知,幽閉恐懼症是指對一些密閉空間產生的強烈的緊張感和排斥情緒,像是電梯、車箱或者機艙這些地方。”歐景琛微微皺眉,“向南依出現在這些地方的時候,有明顯的緊張感嗎?”


  仔細回憶了一下兩人相處的細節,顧安塵十分肯定的回答,“沒有。”


  不管是乘電梯或者是坐車,小一都表現的很正常,除非車速太快,她才會有些害怕。


  “但是……”想到了什麽,他又補充道,“如果這些空間沒有光,或是比較幽暗的話,她就會變得沒有安全感。”


  “這樣看來,應該不是幽閉恐懼症,而是別的。”轉頭看著顧安塵冷硬的側臉,歐景琛接著說,“你想怎麽做?”


  他的話音落下之後,顧安塵許久都沒有開口。


  沉默……


  蔓延開來,重重的壓抑在人的心頭。


  歐景琛耐心的等著,他知道顧安塵在猶豫。


  這個素來在生意場上殺伐決斷的男人,難得舉棋不定。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歐景琛才聽到顧安塵的聲音清冷卻異常堅定的響起,“幫我聯係一名心理醫生。”


  “好。”


  “有一點,我不希望讓小一覺得她自己是個病人。”


  點了點頭,歐景琛表示理解,“我明白。”


  想到了什麽,他有些猶豫的看向了顧安塵,“安塵,你要知道,有很多的心理疾病都是由於童年陰影造成的……”


  後麵的話,歐景琛沒有繼續說下去,但他知道顧安塵會明白的。


  一旦開始治療,就意味著要插手向南依的過去,而她的過去到底是怎樣,他能接受,就怕她自己承受不住。


  猛地閉上了眼睛,顧安塵插在西裝口袋裏的手緊握成拳。


  最終,還是堅定的點頭。


  原本他們在一起之後,一切都漸漸朝著好的方向發展,她的話漸漸多了起來,雖然麵對陌生人還是少言寡語,但至少在他麵前,她比之前活潑多了。


  甚至他已經快要忘記她從前的沉默和憂鬱……


  直到今天白芮告訴他昨晚的事情,他才恍然發覺,他沉浸在甜蜜中太久,差點忽視了她背後的黑暗。


  那些陰霾,他會幫她一點點除去。


  不管發生什麽,他都會陪著她。


  *

  剛坐上韓諾的車,白芮就想起了一件事。


  她記得元旦那晚她吐在他車上了,這麽快就洗幹淨了?


  他這幾天不是感冒了一直在家休息嗎,怎麽還有精力去洗車……


  白芮本來是有點好奇的,但想到自己是始作俑者,就把到了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


  說不定他都已經忘了那晚的事情了,她這一提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嘛!

  然而……


  “不用擔心會有異味,這是另外一部車。”韓諾的聲音適時響起,狀似不經意的提醒著白芮那不堪回首的經曆。


  “……”


  暗戳戳的瞪了他一眼,她不甘示弱的輕歎,“你這麽多金,也難怪人家惦記。”


  “你說什麽?”


  “別裝了,你敢說你不知道小依她堂姐喜歡你?”白芮瞄了他一眼,語氣促狹。


  輕輕抿起唇瓣,韓諾沒有回答。


  收回視線,白芮扒著車窗看著外麵的街景,“你幫我一次,今天用我擋槍一次,我欠你的人情這就算扯平了哈!”


  她說的漫不經心,韓諾卻聽的很認真。


  擋槍?


  想不到她看起來大大咧咧的,腦子倒是不算笨。


  “何以見得?”韓諾笑的溫和,臉上絲毫沒有被人戳破計謀的尷尬和不安。


  “你故意把我支走,你當我看不出來嗎?”白芮一臉傲嬌的望著他,“小依她堂姐看我那個眼神兒,完全就是正房看小三的仇恨目光,隨便一想就知道你都和她說什麽了。”


  雖說她也是近來才和韓諾聯係的頻繁了些,但這並不影響白芮發現他是一個謹慎到極致的男人。


  以前他稱呼她,永遠都是客客氣氣的一聲“白小姐”,就算那晚去他家借宿,她說讓他喊自己“小白”,但除非迫不得已,否則他永遠都是直接用“你”開頭。


  所以,剛剛當著向如萱的麵兒,當韓諾那聲熟稔親切的“小白”一出口,白芮就知道不對勁兒了。


  再加上在病房裏的時候,向如萱一直落在他們兩人身上探究的目光,已經足夠她腦補出一場狗血的言情劇了。


  隻是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居然也“參演”了。


  聽她分析的頭頭是道的,韓諾的眼中不覺閃過了一抹讚賞。


  “謝謝你沒有拆穿我。”韓諾狀似真誠的道謝。


  “還人情嘛,應該的。”


  “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和她說是我單戀,並沒有說我們已經在一起了。”


  他利用白芮讓向如萱知難而退不假,但也的確沒打算給前者帶來困擾。


  而且比起說他們已經在一起了,還是說他單相思效果更好。


  但是白芮聽到他這樣講,卻用像是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讓韓諾微微皺眉。


  她那眼神是什麽意思?

  “你是不是從來沒撒過謊啊?”


  明顯質疑的語氣讓韓諾挑眉,未置一詞。


  撒謊嘛……


  他通常把這稱作,戰鬥策略。


  後來,韓諾就用他自創的這種“策略”,為白芮好好戰鬥了一把。


  當然現在的她還遠遠沒有意識到,坐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不是不會撒謊,而是他撒起謊來,連他自己都相信。


  見他不說話,白芮不禁輕嗤了一聲,“就我這個形象,你和人家說你單戀我,你覺得她會相信嗎?”


  “哦,她信了。”


  “……”


  攤了攤手,白芮一臉無語,“我就覺得她看起來沒小依聰明,果然是這樣。”


  連這麽明顯的謊話都看不破,那位小姐姐該不會是個傻白甜吧?

  比起白芮一直在糾結向如萱的智商問題,韓諾倒是為她剛剛的那句話感到不解。


  什麽叫……


  就她那個形象?

  韓諾總覺得,白芮這句話裏透著一些連她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自卑。


  但這可能嗎?


  堂堂豪門千金,居然也會有自卑的一麵。


  微微斂眸,韓諾掩住了眸中的思緒。


  接下來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怎麽再說話,下車的時候,白芮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麽,丟下一句“等我一下”就匆匆跑進了公寓。


  韓諾依言坐在車裏等著,不一會兒見她提了一個行李箱走了出來。


  他下車接過,放到了後備箱裏。


  “這是小依的東西,昨天剛收拾好的,我不知道有沒有她要帶回A市的,你幫忙送到你家boss那去吧,免得她因為感冒稀裏糊塗再給忘了。”


  “好的。”


  “那就謝啦!”抬手捶了韓諾的肩膀一下,白芮轉身“蹦蹦噠噠”的走了,徒留男人獨自在凜冽的寒風中淩亂。


  *

  辦好出院手續之後,顧安塵就直接帶著向南依回了家。


  她的體溫雖然恢複正常了,但身體多少還是有點難受,到家沒一會兒就又躺在床上睡著了。


  韓諾把她的行禮箱送過來的時候,她正在臥室裏睡得昏天暗地。


  顧安塵隨手把箱子放在了牆角,然後就又回了廚房煲粥。


  把飯做好之後,他看了眼時間,想著要不要叫向南依起來吃點東西再休息,目光不經意間落到那個行李箱上,他單手提著便上了樓。


  悄聲走進了臥室,顧安塵見向南依睡得正熟,便沒有打擾她,索性直接走進了衣帽間。


  他以為她的箱子裏裝的是衣服,便想著幫她整理出來好了,誰知都是一些畫紙和畫具,不過他的目光卻被最上麵的一份文件吸引。


  留學申請?!

  一頁一頁的翻看下去,顧安塵的眸色一點點變涼。


  她要出國……


  為什麽沒有告訴他?


  掃了一眼末頁上簽寫的日期,已經是10月份的事情了。


  那個時候,她雖然沒有明確答應和他在一起,但已經開始嚐試著接受他。


  就算當時她沒必要征求他的意見,那麽現在呢,他們已經在一起了,甚至連訂婚戒指都已經戴上了,她為什麽隻字不提?

  不該猜疑的,他應該相信她。


  於是,顧安塵在心裏幫向南依找了無數個理由,但每一個都漏洞百出。


  他根本就沒辦法說服自己!

  英氣的眉緊緊皺著,顧安塵漆黑的眸微微眯起,眼底一片深沉,漸漸蓄起了墨色的風暴。


  被忽視、被遺忘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他甚至想把她從睡夢中叫醒,質問她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但是最終,他隻是緩緩的鬆開了緊握的拳頭,把被他捏皺的頁腳撫平,放回了它原本的位置,合上箱子,拉好拉鏈,就像他從來都沒有看到過那份文件一樣。


  任由懷疑盤桓在心間是最要不得的做法,顧安塵很清楚這一點。


  就像當初他告訴她那樣,有什麽疑問,她可以直接來問他,而不是自己憋在心裏猜疑,他自己當然也要做到。


  但現在並不是談這件事情的好時機,她正生著病,她二叔又出事了,明天學校又有考試,他不該再讓她分心。


  反正都已經被瞞了這麽久了,也不差這幾天。


  等她忙完了……


  再說吧!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顧安塵抬眸注視著落地鏡中的自己,直到眸中的清冷之色盡褪,他才悄然走出了衣帽間。


  他要掩飾自己的情緒,不然小一那麽敏感,一定會發現的。


  坐在床邊望著她的睡顏,他的唇微抿著,溫熱的大掌輕輕撫過她紅潤的臉頰。


  “小一,醒醒。”修長的手指輕輕捏了捏她嫩滑的臉蛋,有些愛上了這樣的觸感,忍不住又多捏了幾下。


  “嗯……”


  睡夢中被人打擾是一件很令人崩潰的事情,好在向南依沒有起床氣,就是剛醒的時候人會有些迷糊,特別好騙。


  “我熬了粥,你起來喝一點。”


  她被他連人帶被抱起,軟軟的倚在他身上,讓他不禁有些想入非非。


  想要她……


  但是偏偏,不能要她。


  依著向南依現在的這個身體狀況,估計等他折騰完,她就又得去醫院掛鹽水了。


  頗為鬱悶的歎了口氣,顧安塵果斷扼殺了心裏邪惡的小火苗。


  擁著向南依下樓去吃飯,走過衣帽間門口的時候,他的腳步微微頓了下,還好她剛睡醒有些迷糊,並沒有察覺到。


  吃飯的時候,顧安塵忽然想起在醫院時向如萱對向南依說的話,心下微疑。


  他記得她說,讓小一假期別再打工了……


  可是就他所知,小一除了接單畫油畫之外,並沒有兼職別的工作。


  難道,向如萱他們家並不知道小一假期是去找她爸爸了?

  “怎麽了?”察覺到他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向南依好奇的問道。


  見她問起,顧安塵本來打算敷衍過去,可隨即一想,還是坦言道,“你假期去法國的事情,向如萱他們不知道?”


  聞言,向南依微怔,然後點了點頭。


  這件事情,她一直都沒有告訴過二叔他們。


  不管是爸爸聯係她,亦或是有關他的近況,她從來都沒有對他們提起過。


  “為什麽?”


  “顧安塵,你聽說過水蛭嗎?”她不答反問。


  那是一種吸血的生物,一旦吸附在皮膚上,不飽餐一頓,它是不會離開的,而你越是拉扯,它就會吸得越緊。


  她第一次在電視上看到有關水蛭的節目,腦海裏瞬間浮現的就是二叔家人的麵孔。


  永不知足的索取,卻毫無感激地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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