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4章 血櫸樹
“有什麽不對勁的嗎?”
丁安看到我一直在繞著那幾棵櫸樹轉圈,覺得有些奇怪。
我指了指前麵的樹,再指了指眼前的櫸樹,說道:“前麵的櫸樹,和這一片櫸樹,是同時栽下去的。”
丁安噗嗤一聲就笑了,說道:“開什麽玩笑,你知道櫸樹長這麽粗壯,需要多少年嗎?我告訴你,沒二十年長不成這樣,前麵的跟現在這些,至少差了十年。”
肥仔也被我們的話吸引了過來,也盯著看了很久,篤定地說道:“是同一時間栽下去的。”
丁安哈哈大笑,說道:“小道士你懂個雞兒,我告訴你,櫸樹是很難長的,相比於那些很肯長的柳樹樟樹來說,櫸樹的木質更硬實,木質越硬的樹生長年限越長,所以,前麵跟後麵的樹,根本不是同一年栽下去的。”
看著丁安得意洋洋的樣子,我實在不忍心拆穿他。
但是也不想花時間在這毫無意義的爭辯上。
指著樹根下麵,說道:“你自己看吧。”
丁安笑過之後,把頭湊過來一看,隻見樹根處,有一塊很小的,釘在樹上的銅牌,上麵刻了樹種下去的時間。
而下麵的那些櫸樹,也有這麽一塊很小的銅牌,上麵的時間,跟這些上麵的時間,是一模一樣的。
噗!
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剛剛解釋地那麽頭頭是道,搞了半天,居然時間就在上麵。
而且從上麵的時間算起來,這些櫸樹種植的時間,隻有十年左右,跟他說的二十年,差距還真不是一點點。
“不可能,這個時間肯定是錯的,十年的櫸樹,不可能長得這麽粗壯,你說下麵的那些櫸樹十年,還說得過去。”
為什麽這些木頭都要標準上時間?
因為時間的長短,決定了木材木製的好壞。
不同時間的木材,也決定了棺材價格的高低,假如有的顧客要訂一個上好的棺材,那就一定要一個年份長的木頭,所以,標注上時間,並不算一種很不正常的行為,而是為了用木頭方便。
有人說,一片一片分開來種不就行了?
也算是一種辦法,但是實際操作中,卻是不可行的。
畢竟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個顧客是要求什麽樣的棺材。
一棵樹被砍掉了,那塊地總不能空著吧,又要重新種上樹,所以,也就造成了需要標注時間來區分木材的好壞。
這都是題外話,還是言歸正傳,回到櫸樹上來。
丁安說,這些櫸樹沒有二十年長不成這樣,事實上,也的確如此,不可能因為掛了經幡,就長得特別快,也沒有這個道理。
“丁安,你去那個房間裏,找一把銳器來。”
我說道。
丁安一愣,問道:“什麽是銳器?”
我恍然大悟,貌似銳器這詞,現在還沒被發明出來,說道:“就是尖銳的東西,比如刀子什麽都可以。”
丁安擺擺手,沒好氣地說道:“你說刀子不就行了,拽什麽文啊。”
說完,快步跑了過去,沒一會,拿了一把很小的木工刀跑了過來,遞給了我。
我拿起刀子,在樹皮上,用力劃了一刀。
他們兩個,都不知道我要幹什麽,可是當我那一刀劃過去沒多久,他們兩個的表情就變了。
從我劃傷的地方,一股紅色的液體,從裏麵滲了出來,很粘稠,聞起來,還有一股血腥的味道。
肥仔用手拈了一點點,放在鼻子下麵聞了一下,皺了皺眉頭,說道:“有樹汁的清香味,也有血的腥味,這是什麽東西?”
我淡定地說道:“就是血,隻不過因為時間長的緣故,這些血,成了樹的營養被它們吸收,然後成了樹汁的一部分。”
這棵樹,也就成了血櫸樹。
我之所以知道,那是因為我已經不止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了。
這些樹如果長勢驚人,那就隻有一個原因了,那就是這些樹的營養條件比較好了。
果然,我這一刀下去,算是確定了。
丁安驚訝地問道:“你是說,他們用血來喂養這些櫸樹?”
看到我點了點頭,忽然有些明白地說道:“我想起來了,一直都傳說,譚記棺材鋪之所以這麽好,是因為隻有他們家能做紅棺。”
我們很早之前就說過關於棺材顏色的話題。
紅色的棺材,其實也不算少見。
紅色是一種喜慶的顏色,一般來說,都是婚慶的時候用到紅色,可是為什麽會在棺材上用上紅色呢?
其實這種棺材,隻適用於一種人,那就是年過八旬,壽終正寢的人。
古代人的壽命都是比較短的,能活到八十歲,真的算是長壽了,人終究有一死,這一點,誰也逃脫不了,所以,能活到八十歲壽終正寢的,被稱為“善終”,這樣的人,同樣也是有福之人。
所以一旦遇到這種情況,子孫後代會把這樣的事情認為是喜慶的事情,然後舉辦的,也是喜喪。
所以,會用紅色的棺材來安葬故人。
而譚記棺材鋪,他的紅棺是很有名的。
我們都知道,紅棺之所以是紅色,那是因為紅色油漆的原因,而譚記的紅棺之所以有名,那是因為首先是木材好,放著幾十年也不會爛,更加完美的是,這些紅棺,即便是幾十年後挖出來,還是跟以前的一樣紅,根本不會掉色,這才讓所有人都知道譚記的紅棺,那是出了名的好。
現在看來,眼前的這些櫸樹,就是用來製作紅棺的木材了。
我用刀子,盡量多削了一點樹皮下來,果然,這些木頭都是紅色的,即便不上油漆,製作紅棺也不費事。
難道用血來喂養這些樹,一是為了長得快,而是為了製作紅棺,就這麽簡單嗎?
肯定不會隻有這麽簡單。
我一回頭,剛準備說話,隻見丁安已經拿了三把鐵鍬過來了。
“知我者,丁安也。”我笑著說道。
丁安有些無奈地憋著嘴,說道:“交友不慎者,子時也。”
的確,要想搞清楚,隻有繼續開挖了,這種事情,對於一個渡陰人的我來說,再頻繁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