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念念
三年後……
樊嬌的孩子三歲。
孩子生出來,她自己都不記得孩子的父親是誰,所有有關丁安的記憶,都已經被渾天羅抹掉了。
從北龍山回來之後,她就住在了丁安的家裏。
她依然記得她曾經是一個渡陰人,但是有關丁安的記憶,一點都想不起來了。
我不想讓她忘記了丁安,於是我告訴她,丁安是一個大英雄,為了救別人,犧牲了自己,然後他們兩個都發生了車禍,因為車禍的原因,她失去了關於丁安的記憶。
我把手機裏他們兩個的合照給她看,很幸運,她相信了。
三年來,我經常能看到她在黃昏的時候,坐在屋簷下,拿著一張她跟丁安的結婚照,一看就是很久。
臉上的表情是懵懂的,那些相關的記憶,都沒有了,可是我依然覺得,她很懷念丁安,也許,這隻是我的錯覺。
丁安的兒子叫丁念。
這個名字是我取的。
有些東西,總是會懷念,這三年來,我幾乎每一天都能想起曾經的過往。
其實我很想跟所有人一樣,忘卻那段記憶,做個開心的自己,可是這個世界上,隻有我一個人留下了那段記憶。
有的時候,我甚至會突發奇想,如果自己也出一場車禍就好了,然後跟韓劇裏麵一樣,忘掉了所有的記憶,甚至忘了自己是誰,那樣的話,我就會活得開心一些了。
可是我又很害怕,如果我都不記得他們了,那他們就好像真的沒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了。
三年來,我很少出活。
十裏八鄉,我已經是唯一的渡陰人了,誰家有點事情,都會來找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感覺一旦重新走上渡陰人的生活,那些相關的記憶,就會洶湧起來,所以這三年,我很頹廢,幾乎沒有出過一趟活。
胡子已經很長了,可是我從來沒刮過,每天都懶得做飯,能隨便對付一頓就隨便吃一頓,隻要餓不死,就行了。
偶爾樊嬌會給我送上一頓吃的,或者來給我打掃衛生,她的記憶裏,關於跟我一起經曆的那部分,還是在的,所以在九陽村,她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也是她唯一的親人。
每次看到我髒兮兮的屋子,她總是歎一口氣,然後搖搖頭走了。
我想,她應該是對我失望的。
因為在她的記憶裏,我應該是一個堅強的,勇敢的人,而現在的我,卻成了一攤爛泥,是扶不起的阿鬥。
此刻,電視上在放著新聞。
新聞裏,北龍山的一個村民,從土裏挖到了一具已經成了白骨的屍體。
於是,大批的考古隊員趕往了北龍山,從那個塌陷的凹槽裏麵,挖出了那個純金打造的太和殿,於是,一個全新的未解之謎便誕生了。
各種專家對這個太和殿進行了各種猜測,全部都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我覺得荒誕,關了電視機。
剛準備回床上躺著,突然,聽到了劇烈的敲門聲。
“子時開門,子時,快開門!”
我心裏一驚,是樊嬌的聲音。
我打開門,隻見樊嬌抱著念念,已經哭成了一個淚人,看著我,問道:“念念怎麽了?你快幫我看看……”
我看了一眼她懷裏的念念,此時,他胖乎乎的小臉,已經憋得紫紅紫紅的,嘴唇成了黑色,手腳還在顫抖個不停。
嘴巴裏麵,有白色的泡沫吐出來。
我隨手拉了一件外套,從樊嬌的手裏把念念接了過來,然後馬上跑了出去,在村口攔了一輛車,飛奔到了醫院。
在醫院的急診室外麵。
我跟樊嬌都是心急如麻。
此刻的我,跟個沒頭蒼蠅一般,走來走去。
三年了,我一直跟活死人一樣活著,波瀾不驚,好像對什麽都不在乎,可是看到念念這個樣子,我是急的不可方物,頭上的汗一滴一滴滴下來,心裏一直在默念著,念念不能出事,不能出事,想到最後,眼淚居然流了出來。
突然,手術室的門打開了,一個護士急匆匆地跑了出來。
我上前,一把把她給攔住了,問道:“護士,孩子怎麽樣了?”
護士一看到我拉她,有點嫌棄地把我推開了,我現在的樣子,也的確會讓人嫌棄,身上的衣服又髒又破,胡子拉碴,頭發也是亂七八糟的,活脫脫一個流浪漢的模樣。
她白了我一眼,問道:“你是孩子的父親?”
我搖搖頭,這個時候,焦急的樊嬌湊了上來,說道:“我是孩子的母親,孩子怎麽了?”
護士說道:“正好要找你呢,我問一下,孩子是吃了什麽?還是接觸了什麽,他現在中的毒,我們醫院沒辦法,正在幫你們聯係這方麵的專家,你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中毒?”
我跟樊嬌,幾乎是同時問出了這個問題。
護士看了我們兩個一眼,帶著異樣的眼光,又回到了手術室裏麵。
此時的樊嬌,已經急的很了,她使勁在回憶,念念是不是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可是想來想去,也還是想不到,為了孩子,家裏的東西基本上都是正常的,不可能出現什麽會強烈中毒的東西的。
我看著樊嬌急成這樣,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
這場手術,持續了很久很久,醫生換了一茬,到了傍晚的時候,醫院請來的專家也趕到了,手術室裏,已經有不少醫生進去了,可是終究還是沒消息。
等待是最煎熬的了。
我感覺我的神經,都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了,更別說作為母親的樊嬌了。
“叮咚”一聲。
“手術中”那個燈牌暗了。
一身疲憊的醫生,從裏麵走了出來。
我跟樊嬌迎了上去,還沒說話,為首的一個醫生就說道:“孩子暫時是保住了,不過毒性很不穩定,我們醫院這邊,也隻能暫時控製住毒性,但是很奇怪,這種毒性我們都沒有見過,所以不能保證,能不能治好孩子。”
我一下子急了,吼道:“你是醫生,你說的這是什麽屁話?”
醫生很嫌棄地看了一眼我,搖搖頭,剛準備走,我一把就揪住了他的衣服,一用力,他跌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