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孤苦伶仃

  有時候，真的很討厭這樣的人，你跟他說話，不管你說什麽，他就不理你。


  所以說，最厭煩的絕對不是拒絕，而是漠視。


  七爺就是這樣，一說到關鍵的問題，就不吭聲，很顯然，這個七爺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的確是一個沒有擔當的人。


  其實胡麗一開始對他那麽好，他原本是不需要聽兒子兒媳婦的，不過他耳根子軟，又沒什麽主見，在看到胡麗被兩個通緝犯拽走的時候，兒子兒媳說不出去，他就不出去。


  他真的很沒有主見，真的很沒有擔當。


  即便是現在唯一的親人，錢小佳也生死未卜了，還是一句話不說。


  我歎了一口氣，不想說什麽了。


  想要解決問題，就要從源頭說起，七爺說過去的時候，說一半留一半，問題顯然不全出在胡麗的墓地裏。


  雖然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搞清楚這個胡麗是怎麽一回事。


  “走吧。”


  我說道，

  韓姝也跟著點點頭，把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背在身上。


  丁安卻搞不明白了，問道：“我們不管了？”


  我看著還在棺材旁邊的七爺，說道：“七爺不希望我們插手，我們還屁顛屁顛待著幹嘛，他這一家子，都是被他害死的。”


  說完，我們三個轉身就要離開了。


  走出去十多米的樣子，丁安問道：“我們真不管了？”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韓姝問道：“子時，你貌似還有一個問題沒有回答我。”


  “什麽問題？”


  “我之前就問你了，你是渡陰人中的哪一派，你一直沒有回答。”


  “這個……”


  不是我不回答，賤骨頭死的時候，也沒跟我說過哪一派啊，這裏麵的門道還真不少。


  我想了想，說道：“我想我應該是最普通的一派吧，應該是靈隱。”


  “你在說謊。”韓姝看著我的臉，站著不動了。


  難道是我不夠真誠？


  “為什麽？”


  “因為靈隱的人，看不到邪物，而你們兩個，卻都能看見。”


  關於這個問題，我一直搞不清楚為什麽，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認為，我跟丁安能看到邪物，是因為我的體內有吳昊，丁安的體內有賤骨頭，可是他們是以一種什麽樣的狀態在我們的體內存在的，這一點我搞不清。


  這已經超出了我的世界觀範疇了。


  我想起了我們在黃河宮殿經曆的事情，當時那個公主是邪物，我跟丁安就已經能看見了，那個時候，賤骨頭還活著，所以不光是韓姝搞不清楚，我自己都整不明白。


  “各位等一下……”


  我長籲了一口氣，我們還是等到七爺。


  剛剛我也隻是欲擒故縱，就知道七爺一定會想通的。


  三個人一起回頭，看到七爺就站在我們的身後，他微微低著頭，臉上寫滿了歉疚，看著我們。


  “我想明白了，小兄弟你說的沒錯，問題都出在我的身上，是我害死了全家人，我帶你們去個地方，或許你們就明白怎麽一回事了。”

  我們三個麵麵相覷了一下，還是跟上了七夜的腳步。


  嶺兜山不是一座特別峻峭的山，地勢還是比較平坦的，所以走起來不是很困難，大概走了有十分鍾的樣子，七爺突然就跑了過去，我們幾個，也飛快地跟了上去。


  晚了，還是晚了一步，就因為七爺的猶豫，他最後一個親人，也沒有保住。


  這是一個看起來有些年代的墓了，不過，比起胡麗的墓來，也算是高檔了不少，至少這個墓用水泥砌了起來。


  目的不大，前麵豎著一塊墓碑，四周應該是被種下去的規則的樹包圍了起來，而錢小佳的臉，就靠在墓碑上站著。


  他站在墓碑的後麵，下巴放在墓碑上麵，身體已經軟掉了，就靠著下巴，支撐起了整個身體的重量，以這種奇怪的姿勢，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


  估計是因為脖子上的大動脈已經破了，所以從脖子裏麵流出來的血，讓整個墓碑都變成了紅色，我們到的時候，還有一些血液，從錢小佳的脖子裏流出來，在墓碑上流淌。


  七爺看到這一幕，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嚶嚶哭了起來，哭得像個孩子，嘴裏一直說著：“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向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


  先是自己的妻子死了，然後是小孫子，然後是兒子兒媳，再然後，又到了他的大孫子，一家人，隻剩下了這個可憐的老頭。


  那一幕，還是有些心酸的。


  我跟丁安把錢小佳的屍體從墓碑上弄了下來，放在了地上。


  又找了一點草，把墓碑上的血跡擦幹淨，露出了幾個字：


  “一棺看盡生前事，兩手拂塵渡陰人，錢向國之墓。”


  韓姝說道：“渡陰人的墓上，一般都會留下這麽一句話，就是警醒以後的渡陰人，不要動這個墓，裏麵是渡陰人。”


  說這個話的時候，我分明看到，韓姝的眼睛裏麵有些淚光在閃動。


  不知道為什麽，我看到這個墓碑，也想起了賤骨頭，我不是想起他死的時候，而是想到那十年，他一個人在那個祠堂裏麵，過著孤苦伶仃的日子。


  “渡陰人一生被嫌棄，很少有人能看得起渡陰人的，沒有人敢靠近他們，其實我看到子時你的時候，很羨慕你，因為你的身邊一直有丁安陪著，其實大多數渡陰人，一直到死，都隻有一個人。”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韓姝突然變得傷感了起來。


  此時此刻，也不是傷感的時候，解決問題才是關鍵。


  我看了看墓碑上的時間，錢向國死的時間，應該是兩年前。


  七爺看著地上的孫子，還有那個墓碑，突然說道：“向國也是我的兒子……”


  果然，關於這一點，我沒有猜錯。


  事情，要從幾十年前說起了。


  那個時候，七爺的妻子生下了錢誌國之後，就因病過世了。


  其實在生錢誌國之前，錢誌國還有一個哥哥，比他大兩歲，叫錢向國。


  錢向國生下來之後，就體弱多病，才兩歲，就有各種毛病，動不動就要看醫生，要知道，四十年前，誰家都不富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