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用心良苦
王軍辦公室裏，屠夫匯報著四位年輕偵查員的情況，當聽到錢玥怡和周新宇兩人在一起的話時，王軍那張緊繃的臉終於露出了一絲得意的表情。
“哈哈，他們兩個終於在一起了。”
屠夫聽到王軍這句莫名其妙的話後，疑惑地看著王軍。
王軍興高采烈的看著屠夫說到：“老錢把女兒交給我，我在能讓他女兒從事我們部最危險的工作嗎？王鵬可以從事，但錢玥怡她不能，我不想看著一個烈士的女兒走上最危險的工作崗位。但是玥怡這孩子平時看起文靜柔弱，但她就一心向跟隨她父親的腳步成為一名龍影偵查員。我曾經讓她換個別的部門，她就是不聽，所以我隻有采取欲擒故縱這招了。”
王軍的話讓屠夫的疑惑更深了，就問到“那你怎麽知道他們兩個會在一起？”
“這是我無意間發現的秘密，咱們幹這行都多少年了，他們的那點小表情誰還看不出來，上次我們為他們進行授銜儀式的時候，我就發現這妮子看向周新宇的眼神不正常。我那時就尋思著，把他們撮合到一起，然後給她換工作崗位，因為咱們有規定，為了偵查員家庭的幸福，夫妻兩人不能同時從事偵察工作。”王軍看著屠夫繼續說到：“我這次真的有點自私，但老錢犧牲前把玥怡托付給我，我堅決不能讓她麵臨危險。”
屠夫看著這個麵前的人，思緒又回到了過去，那時，他們一幫老兄弟們都還年輕，但隨著執行的任務的難度不斷增加，龍影隊員斷斷續續出現了傷殘情況：錢玥怡的父親犧牲了，王軍負傷後不能執行任務了，而他……一想到自己，他的內心又一次被狠狠地刺傷了。
“你這樣做不自私，她的父親流血犧牲了，我們堅決不能在看著她流血。”屠夫用著低沉的聲音說到，“我是親眼訓練她的，知道她性格中的倔強。每想到居然能和周新宇走到一起，我也很高興。”
“嗯，等他們回來就將錢玥怡安排到別的崗位上，我們不能讓犧牲的同誌的後代在流血了。”王軍又頓了頓，“柴致遠和王鵬那邊什麽情況？”
“他們經曆了一場危險的抓捕行動，牽出了震驚咱們係統的恐怖分子滲透案件，但是，在那次行動中，柴致遠的師父曹磊在救柴致遠的時候犧牲了，所以，柴致遠的情緒不太穩定，對待敵人時帶著嚴重的情緒。至於王鵬，因為在那次過程中開槍射殺了一名恐怖分子，對他還是有一點影響。”屠夫回憶著恩州市安全保衛局的報告說到。
“這樣啊。”王軍聽完後陷入沉思中。
“我們是不是對他們兩個采用的方式過激了？畢竟他們兩個才是剛跨出校門的學生，他們還小，過早經曆那樣血腥殘酷的鬥爭不利於他們的身心發展。”屠夫又補充到。
“可我們龍影中那個偵查員沒有經曆過殘酷的鬥爭？我們誰沒有看著自己的同事犧牲？我們誰的身上沒有幾處傷痕？我們的工作就是對敵鬥爭，我們不需要溫室的花朵。”
“可是，現在他們的狀態也不好。”
“唉，我們是太心急了，現在整個龍影青黃不濟，繼續補充一批新鮮的血液，我是太著急將他們訓練成真正的龍影了。給胡局長通知下，讓做好兩個年輕人的思想工作，如果真給他們留下陰影，那麽問題就不隻是成不了龍影偵查員那麽簡單了。”
“嗯，我會的。”屠夫回到說。
“一年的時間滿了，過段時間讓他們回來，做個調整，再根據他們的具體情況安排新的任務吧。”
“嗯。”
說完年輕人的話，王軍又看著眼前這個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最近還好嗎？我不放心你。”
“我很好，沒事。”屠夫淡淡地說到。
“咱們隱蔽戰線的鬥爭太殘酷了，經曆太多，我都不知道如何去應對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嗯，沒事我先走了。”屠夫強忍著內心的痛楚，不等王軍回答轉身就走了。
恩州市安全保衛體能訓練室裏，一個年輕熱赤裸著上身不停的擊打著對麵的沙袋，整個空曠的訓練室裏傳來沉悶而有節奏的聲音。
就在這時，王鵬的聲音響起來了：“致遠，別打了，胡局長找你。”
在整個訓練室又傳來幾聲撞擊聲後，柴致遠才說了句“知道了。”
收拾結束後的柴致遠來到了胡寧的辦公室，“局長，您找我？”
“嗯，致遠，來，坐下，有些話要和你談下。”
聽到胡寧的話，柴致遠坐在來辦公桌前麵的椅子上。
“致遠啊，最近工作忙，有些事情也顧不上跟你說，今天我找你聊聊天。”
柴致遠有點納悶的看著胡寧，“局長，有事您直接說。”
“我問你個問題，你恨恐怖分子嗎？”
“恨，當然恨。”柴致遠咬著牙說到。
“為什麽恨？僅僅是因為你師父的緣故？”胡寧的語氣有點嚴厲。
柴致遠又想起曹磊犧牲的時候的情景，“不管怎樣，我就是恨他們。”
“所以你在上一次追擊嫌疑犯時毆打他？”胡寧拍著桌子。
“他是恐怖分子，罪有應得。”柴致遠不服氣的辯解到。
“對，他是恐怖分子，那你有權力對他施行刑罰嗎？有嗎？”胡寧盯著一言不發的柴致遠，“沒有！你那樣做跟恐怖分子有什麽區別？！”
當聽到胡寧那恐怖分子和自己比時，柴致遠由辯解到：“恐怖分子無惡不作，對付他們就要用特別的手段，我沒有錯。”
“你沒有錯？我們怎麽定義恐怖分子的，啊？就是因為他們沒有任何法律道德的束縛，為所欲為。你看你的作為，越過我們工作的底線了沒？”
“可，可是我想報仇。”
“報仇？我們不是小說裏麵的綠林好漢，你是一名安全保衛部的偵查員，這話你居然說的出口。我問問你，偵查員守則第五條是什麽？”
“第五條是偵查員在執行任務過程中，不能摻雜個人感情，如果遇到此類情況……”
“你還知道這些？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麽？張口閉口要報仇？部裏麵怎麽訓練出你這樣的人？”
柴致遠知道自己做的不合適，低頭不語了。
胡寧盯著低頭看著地板的柴致遠，知道敲打的差不多了，用緩和的語氣說到：“致遠，我知道你和曹磊之間的感情，但是，你不能因為他的犧牲而不遵守我們的條令和規矩。”
“可是，可是我現在看到恐怖分子就控製不住自己的理智，心裏隻想著他們是壞人，不能心慈手軟。”
“那你怎麽判斷壞人和好人呢？”胡寧問到。
“這很簡單啊。”柴致遠對胡寧的問題有點納悶。
“是嗎？那我問你，你說咱們在恐怖分子眼中是不是壞人？”
柴致遠聽到胡寧的話，陷入沉思中。
胡寧繼續說到：“咱們在恐怖分子眼中也是壞人！你想一想，這個世界上有教人為善的書，但有沒有一個教人如何作惡的書呢？答案是否定的。我們隻是拿著自己所建立的善的標準去判斷惡。”
“但是恐怖分子無惡不作，這怎麽解釋？”
“他們有著他們自己的解釋方式，我們或許阻擋了他們對利益追求的路，或許我們不符合人家善的標準，或許我們是人家善的對立麵。”
“那麽說恐怖分子也是好人了？”
“不是，恐怖分子永遠是恐怖分子，這是我們對那類人的定義，在人家自己眼中，自己是鬥士，是英雄。”胡寧看著柴致遠，繼續到：“我為什麽要給你說這些，因為整個世界上的國家就是不同的利益的集合體，為了各種各樣的利益，大家都明爭暗鬥，所以才有了隱蔽戰線，同樣，我們國家為了保護國家的利益、人民的安全，所以才組建了安全保衛部，這就是我們的使命。用剛才善和惡的觀點來說，這就是我們作為一名安全保衛係統偵查員的善的標準，而隻要是侵犯我國家利益和人民安全，那就是打破了我們善的標準，所以他們就是壞人。”
柴致遠聽著胡寧的這番話，似懂非懂的點著頭，“那麽說，恐怖分子還是壞人。“
“哈哈，你這小子。對是壞人，隻不過是我們彼此的位置不同而已罷了。所以，對待敵人，我們要凶狠，但是，對待手無寸鐵的投降著，他的性質就變了，不在是敵人，所以我們不能用對待敵人的手段去對付他。”
“那難道讓殺害我師父的凶手逍遙法外嗎？”
“這就是你想的不對了，對待敵人，我們絕不手軟。但你知道你現在的問題嗎？你現在的問題就是將殺害你師父的凶手的恨轉嫁到所有的敵人身上，你這樣做，不是為了保護國家利益而是為了滿足你個人的仇恨，你現在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如果你這樣下去，隻能成為一個冷血殺手，而不是一個保家衛國的偵查員，你明白嗎？”
“冷血殺手？”柴致遠細細地品味著胡寧的這番話。
“當然，不是要你忘掉仇恨，但你要知道，一個最優秀的偵查員首先得學會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如果你連這些做不到，那你怎麽成為一名龍影呢?”
胡寧的這番話讓柴致遠陷入了沉思，是的，仇恨讓他失去了理智，他隻是將曹磊的犧牲所產生的仇恨全部轉嫁到敵人身上，轉嫁到那些毫無相關的敵人身上。那樣，自己和那些為了“報仇泄憤”而屠殺無辜平民百姓的恐怖分子有什麽區別呢？想到這些，柴致遠感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在以後的工作中，你要學會控製自己的情緒，時刻牢記，我們是維護國家安全和利益的衛士，這才是我們的做事準則。好了，你去休息吧。”胡寧沒有繼續教育柴致遠，因為他知道，他所做的隻能是這些。每個偵查員都會經曆這些煎熬的心靈路程，但隻有他們經曆過這些之後，才算成為一名合格的偵查員。
柴致遠才走出胡寧的辦公室後，腦海中不停的響著胡寧的話，然後反思自己近期的所作所為，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不過幸運的是胡寧及時提醒了他，讓他懸崖勒馬。
柴致遠就這樣一個人走著，不知不覺中發現來到了陵園中，他徑直走向曹磊的墓穴，他蹲在墓碑前，低聲說：“曹哥，我來看你來了，不知道你還好嗎？今天我局長找我談話了，我才發現自己做的有多麽不好。我以後會改正。不過，曹哥，我一定會將殺害你的凶手繩之以法，絕不會讓他逍遙法外。曹哥，你知道嗎，我最近好苦，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不好。”想到這些，柴致遠鼻子一酸，眼淚又要流出來了。
“不過，曹哥，我要堅強，我不能在頹廢了，我也以後不會帶著仇恨的情緒去工作了。曹哥，我真的好想你。”
柴致遠不知道他對著曹磊的墓碑說了多少話，當夜幕降臨的時候，王鵬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他身後，最後，王鵬帶著疲憊的柴致遠走了回去，在燈光的照射下，兩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就在這天，柴致遠終於邁過了自己心理的拿到坎，就在這天，安全保衛部又誕生了一名優秀的偵查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