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無名英雄
柴致遠不顧身體的疼痛，拚命跑到曹磊身邊，檢查起曹磊的傷勢，隻見他左胸中了一槍，看到昏迷的曹磊，柴致遠跪在地上將自己隨身攜帶的特製強心劑注射向曹磊，並不停地說著：“曹哥，堅持住，曹哥，你一定堅持住啊，我們現在就去醫院。”
然而，曹磊的瞳孔逐漸開始擴大，隻見曹磊無力地擺著手，虛弱地說到：“致遠，不用了，我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你不用白費力氣了，我，我對不起你嫂子和小浩，還答應過要和他們一起去旅遊的。”曹磊的聲音有點斷斷續續。
“曹哥，你別說了，都怪我，都怪我。走，我現在背你去醫院。”說著，柴致遠就要俯下身在背曹磊。
曹磊搖搖頭，艱難地說：“傻小子，聽話，讓我多說兩句。不怪你，你太善良了，隱蔽鬥爭太殘酷，你還需要成長。我辦公桌抽屜裏有個項鏈，交給你嫂子，那是我給她準備的今年結婚的禮物，還有，告訴小浩，我以他為榮，讓他做個男子漢，好好保護媽媽。”曹磊此時的呼吸更困難了。
“曹哥，你別說了，一會救援的人就來了。”柴致遠擦著眼淚說到。
“我看見你嫂子和小浩了”，曹磊的精神已經恍惚了，不一會，曹磊的呼吸漸漸地停止了。
“曹哥，你醒醒啊，”柴致遠淒厲的吼聲在這寂靜的夜晚中不斷回蕩。
等局長胡寧帶領其他人到來時，看見柴致遠緊緊地抱著曹磊，神情茫然，兩眼充滿著無助，口中不停地說著：“曹哥，都是我不好，我對不起你。”
胡寧上前，試了下曹磊的脈搏，歎了口氣，然後拍了拍柴致遠的肩膀安慰到：“你曹哥已經走了，咱們帶他回家吧。”
這時，王鵬和另一位安全保衛部的偵查員過來要抬曹磊，柴致遠拒絕了他們的動作還是緊緊地抱著曹磊，終於，他壓著內心的悲痛，強忍著身體撕裂般的痛，抱著曹磊，一瘸一拐走了出去。
第二天，恩州市安全保衛局會議室裏，各部門負責人向局長胡寧做著報告。“在這次戰鬥中，我們共犧牲了6名警員，17名警員受傷。共擊斃了持槍敵人43名，抓獲境外恐怖分子10名，嫌疑人2名，其中名為李巧珍的嫌疑人因受到刺激，精神出現分裂。”
胡寧聽完匯報後，神色一片黯然，胡寧似乎在短短一夜後衰老了，緩緩地說到：“6名同誌啊，就這樣犧牲了。為什麽這次傷亡怎麽這麽高？”
“在戰鬥中，由於我們得到了對方行動的情報，所以幾乎沒有發生傷亡。但是，在製服敵人後，這幫亡命之徒采取自殺式襲擊，引爆了身上藏著的手雷，導致了5名同誌犧牲，其他多名同誌受傷。”一位中年人陰沉著臉說到，“而曹科長，為救柴致遠而中槍不幸犧牲。”
隨著中年人的話落下，整個會議室似乎又陷入了安靜中。半晌，胡寧聲音低沉的問到：“6名烈士的後事準備的怎麽樣了？注意做好家屬的慰問工作。”
中年人繼續回答到：“已經妥善安排好了，暫時決定明天為6名同誌送行。烈士家屬方麵，我們已經進行了慰問，並針對烈士家屬存在的困難，我們會協調解決。”
聽著中年人的回答，胡寧點了點頭，又補充到：“同時也要做好受傷幹警及其家屬的慰問工作，有什麽困難一並解決好。”然後繼續問到：“審問情況怎樣了？”
中年人麵露難色到：“沒有絲毫進展，李巧珍已經精神分裂了，而李偉平除了回答自己所謂的身世，根本不承認任何事情。”
胡寧聽到這句話，神色更冷了，“什麽？李偉平什麽不回答？他怎麽解釋他和巴克爾之間的關係的？到現在了，他還敢做無謂的抵抗？”
“李偉平他說隻和巴克爾是普通朋友，那天晚上他是受巴克爾的邀請，幫巴克爾看店；至於他家藏有恐怖分子的事情，他隻說自己什麽都不知道。還有，他應該進過嚴格的訓練，我們從他身上找不出任何弱點。”
“給我繼續審問，不惜任何代價，我不信就撬不開他的嘴，難道讓我們的幹警白白犧牲！”胡寧顯然很不滿意對李偉平的審問工作。
而此時的柴致遠正在靶場上瘋狂地打靶，他將前麵的靶心想成那個男子，然後不停地打向靶心的正中央。他恨自己，就是因為自己的大意，被那個到現在都不知道名字的男子所蒙蔽，而和他亦師亦友的曹磊為了就自己而毫不猶豫地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正是因為他，曹磊失去了生命；正是因為他，小浩失去了父親，正是因為他，嫂子失去了丈夫。想著想著，柴致遠陷入了瘋狂，絲毫沒有發現手槍的彈夾已經打完，他仍然扣動這扳機，等他發現沒有子彈時，便將手槍狠狠地扔向靶子，然後又衝上去，幾拳將靶子砸的粉碎。
在一旁的王鵬實在看不下去，拉住柴致遠，大聲喊到：“致遠，你要清醒點，控製一下自己的情緒。曹科長他不希望看到你這樣。”
“曹哥，他已經走了，都怪我，都怪我。”柴致遠哽咽到。
“不是你的錯，是敵人太狡猾，你這樣萎靡不振，曹科長難道就白白犧牲了？難道你希望殺了曹科長的那個人永遠逍遙法外？”
“對，我要替曹哥抓住那個凶手，我一定要抓住他。”柴致遠此刻好像找到了自己的目標，迷茫的眼神又逐漸恢複到了往日的冷靜，但他看似冷靜的雙眸卻掩蓋不了無盡的憂傷。“你們查出那個男的情況了嗎？”
“還沒有，沒有關於他的任何資料，而李偉平拒絕承認任何犯罪的事實，我們的審問工作陷入了僵持階段。”王鵬有點擔憂地看著柴致遠。
“你們連個李偉平都審問不出來？”柴致遠還未從心底的創傷中恢複過來，對待王鵬的態度有點惡劣。
王鵬苦笑著，因為他知道柴致遠的為人，所以他更清楚此次曹磊的犧牲對柴致遠的打擊有多大。
“你們審問不出來，我不信我也審問不出來。走，去審訊室。”
“可是，致遠，審訊不算咱們管啊。”王鵬有點遲疑。
“去了再說，你不去我自己去。”柴致遠已經快步走向審訊室。
王鵬看著柴致遠的背影，隻好無奈地搖搖頭，然後又大步追向柴致遠。
不出王鵬所料，他們剛到審訊室問口，就被其他同事擋住了，柴致遠的情緒還處於失控狀態中，對著擋住他的同事就吼到：“為什麽不讓我去審問？我和我師父兩個人偵辦這件案子的，他因此都犧牲了，你們還攔著我，為什麽？”
擋住他的同事也知道柴致遠此刻的狀態，隻能苦笑著。正在這時，局長胡寧走了過來，看到了這個情景，他心理暗暗歎了一口氣，心想到隱蔽戰線的鬥爭太殘酷了，我自己都有時難以接受，何況是這種小孩子呢？不管他們經過怎樣的訓練，朋友、同事的犧牲對他的創傷還是很大的，但願他能從打擊中恢複過來吧。他看向柴致遠，然後冷聲到：“柴致遠，你幹什麽呢？你看看你，現在像個安全保衛部偵查員的樣子嗎？曹磊就是這樣教你的？我都替他感到丟人。”
柴致遠聽到胡寧否認他師父，大聲回答到：“我沒有丟曹哥的人。”
“你沒有，你瞧你現在的樣子，和大街上的混子有什麽區別？”
柴致遠被胡寧一罵，有點清醒，低聲到：“我想去審問李偉平。”
“就你這狀態，能審問犯人？”
“我不想曹哥白白犧牲。”柴致遠辯解到。
“那你就在這裏胡鬧？！”
“我沒有胡鬧，我可以審訊他。”
“好，我給你機會，但不是今天，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自己，等明天參加完你師父的葬禮，我可以讓你參與審訊工作。如果你還是這樣，那你就給我滾回燕京去，別在丟曹磊的人！”胡寧扔下這樣一句話就走了，胡寧暗中祈禱到，但願這個小家夥能好起來，隱蔽戰線就是這麽殘酷，隻有鮮血才讓新踏上這條路的年輕人成長，但又有幾人能承受住這種成長的痛呢？
肅穆的靈堂中，此刻充滿著無盡的哀傷，柴致遠望著身穿警服的曹磊，記起了曾經有位同誌說過的話：許多情報部的偵查員一生隻穿兩次警服，一次是在宣誓加入安全保衛部的係統時，一次是在犧牲成為烈士後。柴致遠當時不明白說話人的意思，現在，他感覺到了這句話所包含的淒涼，但也體味到了安全保衛部的偵查員人的無私奉獻！
此刻，恩州市安全保衛局局長胡寧在向犧牲的同誌致悼詞：“當祖國受到入侵，國家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他們在沒有硝煙卻異常恐怖的戰場上，築起了捍衛祖國尊嚴和領土完整的鋼鐵長城！為了國家安全和利益，他們不惜犧牲自己的一切！他們，為了國家安全事業甘願將自己的一生隱沒在黑暗當中，將所有的清楚、智慧和熱血都奉獻給了國家安全事業，他們，都是英雄，是祖國的驕傲……”
這就是安全保衛部的偵查員，這就是無名英雄！他們，為了國家的安全和利益，默默的奉獻著自己，在他們的工作中，永遠沒有鮮花和掌聲，更沒有豐厚的物質待遇，取得的成績不能宣揚，遇到失敗和挫折不能傾訴。就連他們犧牲後，為了做好保密工作，他們的墓碑上都不能刻上烈士二字，但正是因為有了他們，我們的國家安全才能得到保障，人民才能安居樂業。這就是無名英雄，無私奉獻，甘於無名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