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買一送一

  也就是轉瞬間的功夫，小伍就恢複了視物能力。


  眼前，雲弋陽正雙手抱臂，倚靠在一扇紅木門邊，雙目微閉，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 ，一如往常，在等她的樣子。


  那一天，陽光很好。


  透過樹葉撒下斑駁的光。


  並不強烈。


  斑駁的光影間，雲弋陽的臉龐愈發的棱角分明了，整個人也略微有些消瘦了。


  但或許是因為叼著狗尾巴草的原因，嘴角始終是翹起的。


  就是這樣的雲弋陽。


  這是小伍記憶裏的樣子，是陪在她身邊五百多年，將她一路從蹣跚學步領著走到今天的人。


  小伍的心一下子安穩下來，那種情緒上的變化源於內心，是偽裝不來也壓抑不住的。


  雖然他很多時候不太靠譜，但總能在自己遇到麻煩的時候出現，輕易將問題解決掉。


  所以，總體來說還算是靠譜的吧。


  “小伍……”


  熟悉的聲音，將小伍的思緒拉了回來。


  眼前，雲弋陽將狗尾巴草吐了出來，向小伍走了兩步，卻又沒有靠近。


  他上下略略打量了一番小伍，又一次小心翼翼的喚了聲，“小伍……”


  此刻的雲弋陽，雖是麵上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情緒，但那份試探和距離感未免有些太明顯了。


  這一聲喚，仿佛有魔力一般，在小伍心頭戳了那麽一下。


  小伍的心毫無預兆的顫抖了一下。


  她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但是渾身有種不受控製的感覺。


  “怎麽了？”小伍急忙發問，好驅趕內心裏奇怪的感覺。


  雲弋陽這才又向小伍走近了兩步，他一雙狗狗般的眼睛閃著探尋的光，盯著小伍看來看去，“你……好了吧？”


  小伍一開始還覺得納悶，但很快就想起了方才醒來時候遇到的那位大夫。


  或許，是自己先前生病了，雲弋陽才會這般反常吧。


  “好了吧……但是，我不記得我怎麽就生病了啊，我……”


  這麽一說，小伍還真的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怎麽回事。她完全不記得自己生過病或者受過傷。


  自己睡了這一覺之前最後的記憶，好像是在邢府……雲弋陽要帶小白去看病……


  “小白呢？”小伍忽然想起了小白的事情，問道。


  雲弋陽指了指身後，“在裏麵。”


  雲弋陽這個回答叫小伍感到有些詫異，她仰起頭看了看眼前這座建築物。


  眼前是一座道觀一樣的建築，周遭蒼鬆綠柏環繞，偶爾有幾隻仙鶴飛過，遠處雲海繚繞……


  “這是哪啊？”小伍簡直被眼前的一切驚到了。方才還在大夫的家裏，怎麽一轉眼就到了山間了？


  “軒明閣啊。”


  雲弋陽說著話，轉身就向軒明閣裏走去。


  “……喂，師父，等等我，不要丟下我。”


  小伍趕緊快走幾步，追上雲弋陽的步伐。


  但，小伍清楚的看到雲弋陽的背影有那麽一瞬僵了住。但很快，就又恢複如常。


  小伍不知道，他為何會有這樣的變化。她追到雲弋陽的身邊，歪著頭看雲弋陽的臉，“你幹嘛走這麽快。”


  雲弋陽倒是一臉無辜的看著小伍，嘲笑的語氣說道“我這是正常的速度啊，你怕什麽呢，我什麽時候丟下過你不管。”


  小伍的眉頭霎時皺了起來，“怎麽沒有！你送小白來軒明閣的時候，不就丟下我一個人了嗎？”


  “那時候不是……”雲弋陽方要提到那個名字，他忽然意識到小伍記憶裏關於那個人的事情是不是也一並被抹掉了？！


  “你暈倒前，是不是就是我離開的時候？”雲弋陽忽然換了個問題問遭。


  “對啊，我記得你背著小白匆匆離開了。之後的就記不起來了……”


  其實在小伍的回憶裏，似乎還有那麽短暫的春風拂過桃花十裏的印象。


  隻是，這一方桃花林始終無法和什麽人相匹配。


  也許，僅僅是自己的一種期盼吧。


  雲弋陽從小伍的言語和神態間已然判斷出，小伍關於程彧的記憶也被一並抹掉了。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買一送一嗎？

  雲弋陽的內心裏刹那間開出了一朵美麗的花來。美得他簡直想繞著軒明閣跑上十圈，雖然他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高興。


  原本，小伍遭的這次劫難，雲弋陽就將全部賬記在了程彧身上！


  畢竟他許諾會照顧好小伍的，雲弋陽處於信任，才將小伍托付給他照顧。


  結果，小伍遭了難，他卻下落不明了？


  讓小伍受欺負的人該死，沒有保護好小伍的人也該死。


  雲弋陽美滋滋的想著這些讓人氣氛的事，竟也美得要冒出鼻涕泡了。


  “憨憨，你又在想啥啊？”小伍在一旁看著雲弋陽一臉憨笑的模樣，終是忍不住問道。


  被小伍打斷了思緒，雲弋陽抹了抹臉，“沒啥沒啥。師父以後絕對不會丟下你一個人。”


  雲弋陽一手叉腰，衝小伍笑得一臉童叟無欺。


  這笑容！就是這笑容！

  小伍再熟悉不過了！


  雲弋陽一這樣笑，就是在粉飾太平！心裏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