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上岸

  若雨思來想去，都沒想到個靠譜的借口。若是就直接將真實原因告訴爹爹，那定是要被拴在家裏，連出門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冥思苦想，最後想到了一個“求仙問道”的借口，說是怕以鮫人之身行走在人間會找來橫禍。


  平素就不愛習練法術的若雨如今忽然說要去求仙問道，若雨的爹爹果然還是不信。


  反倒叫他認為女兒舉止有些異常，將她關了禁閉……


  一天，兩天，日子就這樣過去了。深海裏，鮮少見到陽光。對日子的計算便也沒那麽敏感。若不是刻意去想著，很容易就分不清白天黑夜，任時光流逝也渾然不知了。


  若雨被反鎖在屋裏，因為心急，就將時間給算錯了，錯了之後就更加的心急。


  可這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被關在家中，除非是等爹爹消除了對她的疑心，才會將她放出去吧。可爹爹若是一時忘記了，許等他記起來的時候，慕皓軒就已經……


  令若雨沒有想到的是，不久的一天，事情發生了轉機。


  忽然門開的一刻，她看見黎欣出現在了她的麵前。可能是爹爹、可能是娘親出現在她的麵前，都斷不會是黎欣出現在她的麵前啊。


  黎欣麵色陰沉，對若雨急急說道，“別問，咱們先走。”


  兩個人一路逃出了府上，逃到了較遠、較深的深海裏去。


  “為何，方才家中無人呢？”若雨一路跟著黎欣逃荒一般的遊著，也沒想明白家中怎會忽然無人，且是黎欣出現在了門外。


  黎欣看著若雨的眼神頗為嚴肅，“我找了個人偷了你家的夜明珠。”


  “……為什麽？”若雨瞪圓了眼睛，看著黎欣，頗有些驚訝。


  “你還問！”黎欣眉頭一挑，幾乎要開罵了。


  “哦哦，是為了我……”若雨避開黎欣的眸光，看向別處，有些扭捏。


  “是啊！夜明珠會還回去的就是了。這不還是看你被關了那麽久，怕你尋死覓活嗎。”黎欣又是恨鐵不成鋼的道。


  若雨一把抱住了黎欣，撒嬌的道，“就知道你對我好。許久不見我，就知道我被關起來了。”


  “是啊是啊，我對你實在太好了，但是你也得對自己好，知道嗎。”黎欣勸道。


  “我不會好了。”若雨鬆開黎欣，一臉委屈的說道，“不能將魚尾收掉，我如何能再去見慕皓軒。”


  “那個人類真的就那麽好嗎？非得去見他嗎？”黎欣仍不明白若雨的想法。


  “你不明白的，等你也有了喜歡的人，你就知道了。”若雨的兩頰漫上了紅暈。


  “是不明白，但我知道你是認真的。”黎欣抬眼看若雨，眼裏已沒了責備，卻蒙上了一絲絲憂慮，“你若沒了魚尾，許就再難恢複了。這樣也可以嗎？”


  若雨下意識的抬起頭來，不知是望向哪裏，想了想，淡淡的說道，“不會後悔的。我在海裏偷看人類那麽久，他們雖然生命很短暫，但他們有著濃烈的感情，有著精彩的生活。他們敢愛敢恨，敢於付出。我們雖是活得自在悠閑，生命又那麽長久，可卻平淡無奇。我不喜歡。若能用我千百年的生命換取短短幾十年與慕皓軒相依相伴，我也覺得是幸福的。”


  “可是，就算你沒有了魚尾，也不一定能與他相伴啊！”黎欣說道。


  “我能，肯定能！”若雨也不知從哪來的信心，很是篤定。


  “好吧，你既然都想好了……我有辦法讓你的魚尾消失……”黎欣說這話的時候，仍有些猶豫。


  “真的啊！”若雨立即抓住黎欣的雙手，眼中似都在發光一般，興奮異常。


  “那你能讓我到陸上也能說話嗎？說人類的話！”若雨興奮地問道。


  黎欣甩開若雨的手，“你怎就這般貪婪了。我還是不幫你了，你癡念太重，我怕會害了你。”


  黎欣話罷，當即轉身要走。


  事已至此，若雨怎還能放黎欣走。


  她趕緊抓住黎欣的手，百般討好道，“好黎欣，你事情都幫到這個地步了，就送佛送到西，幫我把魚尾變成腿吧。我會好好檢討，上岸以後，會小心翼翼。若是慕皓軒已經結婚了，或是並不喜歡我，我就立馬回來。”


  “可是，你一旦沒了魚尾，恐怕就再不能變回來了啊！”黎欣比若雨還要在意若雨自己的事情。


  若雨愣怔了一下，罷了，輕輕一笑，“到時候再說咯。”


  這一句，倒說得有些苦澀。


  黎欣也是無奈，“不管如何，到最後你不要怨我。千千萬萬不要怨我。也不要跟伯伯說是我幫你變沒了魚尾。”


  “肯定不能，肯定肯定，絕對絕對！”若雨見黎欣已經鬆口，現在就算讓她給黎欣當十年丫鬟她都願意。


  許是近些日子，昌興城正值雨季。


  若雨遊上岸之後，發覺天地間仍舊是下著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