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們之間始終隔著兩層皮
小伍發現因為她先前曽進入過水雲煙的神識，所以現在雖然是在文崢的神識世界，但還能感受到水雲煙的情緒，能夠了解她的心境。
那晚，天還沒有亮的時候，水雲煙就從睡夢中轉醒。
先前與那兩個陌生男子行令喝酒，自己確實喝了不少。
不知是不是如今身體狀況比較差的緣故，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原因，水雲煙醉的很快。
醒來的水雲煙呆呆望一眼眼前的帷幔，腦海裏一些模糊混亂的畫麵一點點拚貼起來，她深深吸了口氣，意識到昨晚喝醉的時候好像看到了文崢。
他真的來了麽？
水雲煙動了動身子，才發覺手邊似有什麽東西壓著。她微微抬起頭，向手邊看去，驚覺床沿正趴著一個人。
那個人的臉正是衝向自己的，但此刻正闔目睡得很安然。
是文崢。
水雲煙的頭又挨回了枕頭。
她悄悄側過身來，靜靜看著文崢熟睡的側顏。
仔仔細細，認認真真，就像是看著一個易碎的夢境。
是啊，水雲煙此刻也有些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他真的就在自己身邊，睡得安然，就好像一切從未發生過。
若一切真的未發生過該有多好，若他們從未相識該有多好，若這一場夢不用醒來該有多好。
人生若隻如初見。
水雲煙很想再去摸摸他的臉，他的手，想再觸碰到他的溫度，但最終，還是放棄了。
她緊緊閉上了眼睛，或許就此睡去，還能夠悄悄進入他的夢裏，偷一點溫暖來。
在文崢看不到的世界裏，水雲煙如此卑微，如此小心翼翼。
可在文崢能夠看到的世界，她卻為了當天與文母的約定，不得不換了一副模樣。
第二日一早，當文崢醒來的時候，發覺眼前已經是天光大亮。
他警覺地抬頭向床上看去，發覺水雲煙還沒有醒，心裏便穩妥了些。
他輕手輕腳的起身，匆匆離開了水雲煙的房間，沒有留意背後正望著他離去的水雲煙。
文崢雙手抱臂，站在院中央等著水雲煙出來。
他已決意與她將一切說清楚，正在反複糾正著措辭。
等了許久，又許久，終是聽到身後“吱呀”一聲門開了。
很奇怪，那背後門裏出來的人明明曾是自己愛的人，可如今自己的心境卻像是如臨大敵一般。
文崢等待著水雲煙先開口，卻沒想到等來的竟是一個陌生的擦肩而過。
她就如陌生人一般從自己的身邊經過，連眼神都沒有絲毫偏移的走過去了。
唯有昨夜那身絳紅色的衣擺在自己麵前蕩了蕩，再蕩了蕩。
這算什麽。
“站住！”文崢急忙叫住水雲煙的時候，她已經走到院門口了。
水雲煙腳步停下，並未回頭，僅僅是側過臉來，問道，“這位公子，有何事？”
有何事……
語氣冷淡，全如陌生人一般。
“我已經將你包下。”文崢想說點什麽，於是選了這麽一句來彰顯權利。
“嗬嗬。”水雲煙輕笑兩聲，還是如泉水般的笑聲，如今入了文崢的耳，就好似水銀一般，順著文崢的血脈流經全身，將血脈封住。
“公子，那是昨日的事情了吧。”水雲煙丟下這句話，便事不關己的繼續走她的路去了。
“等等。”文崢幾步追了上去，在院門那裏將水雲煙的手臂抓住。
“做什麽？”水雲煙的手臂被他牢牢捉住，掙脫不開。
文崢手下力氣很大，抓的水雲煙的手臂生生的疼。
“就為了錢？”文崢苦笑，望著水雲煙的眼裏有光在閃爍。
水雲煙的唇角輕輕一揚，隨即點一點頭，“公子說的一點沒錯呢，在這個世界上，除了錢，還有什麽值得追求。”
“你真的這樣想？”文崢壓低了聲音問道，就好似乞求一般。
水雲煙抬眸，看著文崢，那樣的眼神有些戲謔，有些妖邪，“難道還有別的？噢，我忘了，你是有錢人來著。有錢人的世界我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那，我若給你錢呢……”文崢的聲音仍舊很低，低的似乎在顫抖。
“要包我啊，哪得問問媽媽。”水雲煙聲音輕快的道。
“不是包，是贖身。”文崢這一句說的堅定，眸光也格外炙熱。
水雲煙望著文崢的眸子裏，那份戲謔漸漸褪去，那眸子有那麽一刻恢複到了文崢曾經熟悉的模樣，這叫文崢看到了希望，可還沒等到文崢去確認一下水雲煙是不是真的會答應他，就見她的眼裏又有了笑意。
如百花齊放般豔麗的笑顏，並不是文崢熟悉的模樣。
“我已經玩夠了，不稀罕。”水雲煙丟下這句話，用力一掙，將手臂從文崢的手裏掙脫開，轉身離去了。
空留文崢自己站在原地，手還保持著握著什麽的姿勢，久久沒有動。
他的腦海裏，一直回蕩著水雲煙最後的那句話，“我已經玩夠了，不稀罕。”
有些事，不親自去聽，去看，去確認，就不相信那就是事實。
有些愛，不親自去撕破它的偽裝，就不相信它隻是虛偽，是欺騙，是別的什麽任何東西，但根本不是愛。
有些人，不去鑽鑽牛角尖，不去找找虐就感覺不到自己還活著。
這最後一句，不出所料的是雲弋陽添上去了。
“我說你要不要文風這般犀利。”小伍雖是對文崢也有著諸多意見，但終是覺得這樣來形容他還是有些不忍。
雲弋陽咬了咬筆杆子，看了看這話，最後把筆一丟，“不瘋魔不成活，像他這樣也算活的精彩，不枉來人世走一遭。”
小伍兩隻眼眯成了個“一一”，嘴角象征性的扯了扯，然後指著文崢前麵的神識，警惕的說道，“那後麵顏色越來越暗，暗的發黑，全沒有光亮，想必文崢神識的結點就在不遠的地方了。”
雲弋陽小狗狗般乖乖的點點頭，“沒錯啊，小伍，鞭子、皮帶、繩索都準備好了嗎？”
小伍歎了口氣，“你個臭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