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什麽是緣
小伍再回頭看一眼文家老宅。
方才水雲煙才在書房裏做下了這一聲最艱難的決定,隨著小伍和雲弋陽走出水雲煙的神識世界,這一座老宅又恢複了原本的清冷。
水雲煙的氣息和痕跡已然消散,仿若從未存在過。
老宅就如同一位包容的老者,默默地守在這裏,見證著這些懷揣不同故事的年輕人來來又去去。
“文母來找水雲煙應該就是文德莊出事不久,這麽說來,文母告之文崢沒有找到水雲煙就是有意騙他了。”小伍思忖著說道。
“沒錯。”雲弋陽明白小伍對文崢跟水雲煙的事情極為上心,故而點頭附和。
“走走,快回去看看文崢是不是已經去臨城找水雲煙了。”小伍這樣說著,腳下已經加緊了步伐。
“你可不要衝動,現在萬不能現身,一個不小心文崢就會陷入幻境再難脫身了。”雲弋陽告誡小伍道。
“可……”小伍停了腳步,略有些遲疑。
“嗯?”雲弋陽明白小伍內心的糾結。
“文崢去找水雲煙,依著文崢那個少爺性格和水雲煙這個認命又隱忍的性子,他們一定會鬧得兩敗俱傷的。”小伍眉頭緊蹙,說道。
“嗯嗯。”雲弋陽連連點頭,除此以外便沒有別的表示了。
“他們之間明明是有誤會的,這誤會若是拿出來說清楚,說不好他們兩個互相理解一下,這個事兒就解決了!”小伍像是在極力說服雲弋陽一般。
雲弋陽卻裝作不知,隻順著小伍的話說道,“誤會,說來就是無緣。”
“那什麽是緣?”小伍不依不饒的問。
“順其自然就是緣。”雲弋陽輕描淡寫的回道。
“……”小伍想想,竟無言以對。
“那難道,難道就這樣看著嗎?”小伍問。
雲弋陽走近小伍,一隻手搭到小伍的肩上,“咱們隻是捉妖的,咱們的業務範圍可不包括修正錯誤的姻緣。小伍啊,一世的姻緣可不是說定就定的,那都是幾世的因果循環才修成了一世的緣分,好的、壞的都是前世的債,今世必須要背的。你懂嗎?”
小伍並不甘心,但雲弋陽說的也的確沒有錯。
“這個,神仙也改不了嗎?”小伍忽而又問道。
這一問,似是把雲弋陽給問住了。他仰著頭,望著頭頂的蒼茫天空,若有所思道,“或許吧……也說不定。”
文崢果如小伍所說,得到消息之後連一刻都不耽擱,立即驅車去往臨城林湘苑,去見那個像極了水雲煙的人,哪怕那個人並不是水雲煙,而是火雲煙,或是水蒸氣……
因為有兩次去錦香樓的經驗,此次去林湘苑文崢已沒有了往昔明顯的抗拒感。
也或許是因為文崢此來帶著明確的目的性,故而其他什麽的也都不過過眼雲煙罷了。
文崢的穿戴和氣質是極為標準的商賈子弟模樣,這門口招呼的媽媽見了文崢自是像小狗狗見了骨頭一般蹭蹭蹭湊了過來。
“喲,這位公子眼生著呢,第一次來?”這個四十多歲模樣的媽媽身上散發著說不出名字的香氣。
“嗯。”文崢並不喜歡這種地方,加之水雲煙的緣故,叫文崢不想與之多說什麽。
“你這的花魁叫什麽?”文崢並不看她,隻是問道。
“嗯?憐琴啊,嘿,真不巧,她今兒個應該是沒空了,要不您再看看咱們這別的姑娘……”媽媽抖著手中的手帕,那股子叫不出名字的刺鼻氣味更加的濃鬱了。
“憐琴……”文崢口中念著這個名字,忽又問道,“什麽憐琴?姓什麽?”
“嗯?姓元,元憐琴。”
“元憐琴,願憐琴,願君憐琴……真是個無稽的名字。”文崢對此似乎嗤之以鼻。
“哦……嗬嗬。”媽媽麵上不無尷尬,“是啊是啊,我就跟這丫頭說,這名字不吉利啊,不過沒關係,我們這兒什麽樣的姑娘都有,您要不要看看……”
媽媽這邊忙著介紹姑娘,那邊廂文崢已經邁步進了林湘苑。
這些個青樓外麵瞧著不大一樣,內裏卻大同小異。
文崢站在門口,抬眼打量四周的人事,像是在尋找著什麽。
“公子啊這位公子,您倒是說句話啊,我也好看著給您安排不是,您好歹來一次,不讓您盡興我也不好意思啊。”媽媽追著文崢進了林湘苑,站在文崢身旁繼續嘮叨個沒完。
她見文崢不語,隻是舉目四望,就以為文崢是在找那位元憐琴姑娘。她眸子一動,指向右上方二樓的一處叫到,“喲喂!今兒咱林湘苑可來了大貴客啦。貴客要見一見憐琴姑娘,你們說行不行啊。”
文崢不知這位媽媽葫蘆裏是賣的什麽藥,忽然唱戲般的來了這麽一句,就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
這一望,他見著兩個衣著富麗的中年男子探了個出來,兩個人皆是紅著臉,酩酊大醉的模樣,眼裏的光並不友善。
“行不行我們說的不算。”不知打哪裏冒出來一群小丫頭,一樓二樓皆有,好似說好了一般紛紛應道。
“那誰說的算啊?”媽媽頗為神氣的朗聲問道。
“銀子!”小丫頭們齊齊回道,隨即便是此起彼伏的笑聲。
銀子?銀子!
到這個時候,文崢才明白過來,自己這是被人套進來了。
可他偏偏是個不差錢的,若那兩個酩酊大漢身後的人就是水雲煙,就算是要奉上百兩銀子才能一見又有何妨。
文崢一揚手,對媽媽說道,“要多少,跟駕馬車的人說,銀票在他那。”
媽媽似沒想到文崢竟真的應了下來,她雙手攀住文崢揚起的那隻手,“你可說準了,少一兩都得給我撲上。”
“我現在可以去見她了嗎?”文崢直接無視了媽媽的問題。
“行,行啊。”媽媽的一雙眼睛霎時綻開了兩朵絢爛的大花,尖聲喚道,“阿康,阿朗,去憐琴那裏送客!”
媽媽這一聲喚,原本喧鬧的林湘苑倏地靜了下來,但也僅僅就是數了三個數的功夫,便又恢複如常了。
媽媽不知在看什麽,兀自點一點頭過後,對文崢說道,“好了好了,憐琴姑娘正在等您呢,快去吧,就在那。”
媽媽抬手一指,還是二樓右邊的那一桌。
“嗯。”文崢應了聲,便邁步向那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