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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算什麽?

  就這樣,時間如白駒過隙,duang的一下季節的變化就完成了。


  鄉試結束之後,文崢沒有回府,而是立即奔城隅文家老宅去找水雲煙。


  一路上,兩路景色皆失去了繁華色彩,他隻想早些見到她,他想緊緊擁她入懷,他想彈奏一曲《鳳求凰》給她聽,他想對她唱“有一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時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


  他一路奔進老宅,與守院的老鰥擦肩而過之時,老鰥似要與他說些什麽,但他早已沒有這個心念去留意旁的人。


  直至,他推開書房的門,推開廂房的門,推開前廳的門,他推開整座宅子的近乎所有房門,都沒有見到那個他盼望見到的身影,都沒有。


  咦?去哪裏了?


  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老鰥站在門旁,正注視著他。


  “老人家,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對我說?”文崢走到老鰥麵前,雙手扶上他的手臂。


  老鰥撫開文崢扶上來的手,“沒事,我還站得穩嘞。少爺找到那個水姑娘了嗎?”


  聽到“水姑娘”這個稱呼,文崢的靈魂仿佛都重新擁有了生命力。


  “沒有啊,您知道她去哪了嗎?”文崢迫不及待的問。


  老鰥垂首,搖一搖頭,“不知道,她早就不在這住了。”


  “早就不在這住了?”文崢的麵上有著難掩的驚詫之情,“何時走的?”


  “一個月前吧。”老鰥歎道。


  一個月前?

  文崢在腦中略略回想了下一個月前的事情,當時自己明明安排文安來看過水雲煙的,那家夥難道一直是在騙我!

  思及於此,文崢隻覺胸口一股子火飛竄而起,灼著喉嚨生生有點疼。


  “老人家,你可知道那姑娘為何離開了?是吃的不好還是住不慣?”文崢追問。


  老鰥闔目再搖一搖頭,“那姑娘挺好的,一直與我們一起收拾、灑掃、做飯,還給我們唱歌解悶,但忽然有一天就不見了,我跟小歡那倆丫頭四處尋她都找不到。”


  “那怎麽不來報一聲?”文崢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語氣上也多有責備之意。


  老鰥無辜的道,“去文府上報過了,報過了的。”


  文崢這下似乎明白了什麽。恐怕府上的人已經將水姑娘離開的事情誤報給了父親,恐怕他已經知道了自己在外麵有個愛戀的女子這件事。


  但眼下,這件事容不得多想,得先找到水雲煙才是。


  “沒事了老人家,不怪你。我這就去找她。”文崢拍拍老鰥的背,一步邁出房門。


  文崢怒不可遏的出了宅門,到馬車旁毫無預兆的揪住文安的衣領,劈頭蓋臉的怒喝,“好你個文安,你現在膽子肥了,敢自己做主了是不是?”


  文安明白文崢肯定是已經知道了水雲煙出走的事。


  “是她不讓我告訴你的。”文安望著文崢的眼睛,絲毫沒有畏懼亦或是別的什麽神色,如尋常一般,甚至是有些淡漠的過了頭。


  文崢的眸子一滯,“她?……為何?她去哪了?”


  文安仍舊是那個神色,“回錦香閣了”。


  聽到這個答案,文崢的腦子“轟”的一聲響,原本揪著文安衣領的手也一下子泄了力。


  他雙手滑下,迷茫著垂首,念叨了一句,“怎會……”


  隨即又抬頭對文安迫切的道,“走,去錦香樓!”


  話罷,文崢匆匆上了馬車。


  文安回首看著文崢急迫不安的背影,默默歎了口氣。


  距上一次來錦香樓已快有半年之久了。


  文崢抬頭掃到錦香樓門前的牌匾時,有那麽一瞬間真的有些疑惑和迷茫了。他對水雲煙真的熟悉嗎?為什麽會那麽一廂情願的就選擇相信她?她難道對自己不是像對別的男人一樣也是隻為了錢嗎?為何自己當初那麽肯定她是真的喜歡自己?

  人的腦海中一旦對一件事產生了否定的想法,就好似一座高樓大廈被蛀進了一窩蟻蟲,自此便埋進了一顆地雷,時時不安;一塊肉瘤,隱隱作痛。


  文崢本就不喜歡錦香樓這種地方,再一次踏進這裏,眼前一片片璀璨耀眼的珠飾,一浪浪繽紛絢麗的錦袍,一簇簇白花花的肉,叫文崢本就不寧的心緒,更加的煩躁不安。


  那日來錦香樓是由王公子引的路,那時覺得這錦香樓四處皆是透著風雅的氣息,可如今卻大不一樣了,就像是揭開了麵紗露出了原本的模樣。


  也可能是文崢此次來錦香樓就是帶著這樣的情緒來的。


  這時,一隻手攀上了文崢的胳膊。


  文崢警惕的回頭看向這隻手的主人,是一個模樣嬌好但並不相識的女子。


  這女子瞧著不過就十五六歲的年紀,但一臉的濃妝豔抹,叫文崢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公子。”女子聲音很甜,甜得甚了難免有些膩。


  文崢不想與她多做糾纏,故而開口問道,“水……雲煙姑娘可在?”


  那女子聽了文崢這話,原本笑得一臉的花枝爛顫霎時凋謝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不屑一顧。


  女子手指隨意一直,回了句“我哪知道”就翩然而去了。


  文崢心裏本就堵著,被她這麽一鬧,更是心塞。


  他想起上次來這,他是去過水雲煙房間的,不若先去那看看,若是能撞見到更好。


  文崢憑著記憶,一路找到水雲煙房間所在的那一層。


  水雲煙是錦香樓的花魁,所住的一間亦是這錦香樓裏最大,方位最好的一間。


  正巧,在樓口,文崢正見到一個小侍女端了碟糕點正向這邊走來。


  “哎,這位小姑娘,水姑娘的房間可還在那?”文崢說著指了指前麵的走廊問道。


  小侍女像是有些害羞,隻是點點頭就匆匆從文崢身邊鑽了過去下樓去了。


  確定了水雲煙的屋子就在麵前,本是煩躁不已的文崢,內心竟不自知的漫上了一絲喜悅。


  文崢整了整衣衫,放輕腳步來到水雲煙的房門口,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方要抬手敲門,忽而聽到門內傳來了不對勁的聲音。


  那是兩個人的聲音,一種羞恥又快樂的聲音,卻叫文崢的腦子又一次轟然炸開!

  當時,文崢感覺自己就像是被一道天雷正好砸中,整個身子在那一瞬間仿若都不受控製了。心髒緊縮,雙手雙腳皆是冰涼。眼角像被撕扯般的生疼,喉嚨不由自主的動了動,有些發酸。


  他想破門而入,想狠狠將那個男子揍一頓,想問問水雲煙,她對他到底算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做!可他動彈不得,一步都動彈不得。


  他怕了,他怕麵對她,他怕他看到的她會同方才在樓下見到的女子一般一臉不屑,他怕得到的答案是全然否定的。


  可,他又不甘心離開。這到底算什麽?算什麽呢!


  沒有得到的,費盡心機,欲罷不能。可得到之後,卻難免患得患失,容不得一粒沙。


  文崢無法在那扇門外再多待一刻,他想快些離開那一層、離開這棟樓,可腳下卻怎麽走都走不穩,整個身子都不受控製的搖晃,迫不得已,他隻能扶著牆走下樓。


  跌跌撞撞,逃出錦香樓的一路,聲色全無。


  整個世界又一次黯淡了下來,整個世界又恢複到了半年前的樣子,這個世界又隻剩下了他一個人。


  孤獨,破敗。


  真恨不得一切都未曾發生過,真恨不得自己還是原來的那個自己,沒有嚐到甜,就不會知道什麽是苦;沒有過快樂,就不會明白什麽是悲涼。


  他沿著錦香樓外的河岸走,腦袋裏空空的,心裏亦是空空。


  “望處雨收雲斷,憑欄悄悄,目送秋光。晚景蕭疏,堪動宋玉悲涼。水風輕、蘋花漸老;月露冷、梧葉飄黃。遣情傷,故人何在?煙水茫茫。難忘,文期酒會,幾孤風月。屢變星霜。海闊山遙,未知何處是瀟湘?念雙燕、難憑音信;指暮天、空識歸航。黯相望,斷鴻聲裏,立盡斜陽。”


  嗬嗬。


  文崢不由得冷笑兩聲,兩行冰涼的淚毫無預兆的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情愛的滋味原來並不美好,因為它讓自己不得自由,像個被抽出靈魂的小醜,任人擺布。


  他抬頭望月,呆呆站立,月光落了他一身的薄霜。


  “嫦娥,你是看透了這紅塵才飛身成仙的嗎?果真這俗世並沒有值得留戀的是嗎?”


  “才不是!”


  身後忽而傳來一句嬌嗔,隨即一股子淡淡月桂香襲來,隨之而來的是一個並不炙熱,但卻溫暖無邊的擁抱。


  這個懷抱將文崢打身後抱得緊緊地,打這個懷抱傳來的溫暖此刻帶有著壓迫性,叫文崢產生了極強的抗拒心理。


  文崢猛地一震肩膀,躲開了這個擁抱。


  “哎。”身後女子禁不住呼出聲來,踉蹌兩步。


  之後,是短暫的停頓。


  文崢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他知道身後來的人就是水雲煙,可他想不明白她現在來找他是什麽意思?還這麽熱絡,是來諷刺他?挖苦他?折磨他?


  “你怎麽了?”水雲煙看出文崢有些不對,想上前好好看看他,卻見他猛地側過臉來,但仍舊是看著別處並不看她,像是極為不願看見她一般,聲色厲荏道,“姑娘方才才與人,怎的轉眼間又來這裏做戲,是缺銀子了嗎?”


  水雲煙簡直不敢相信文崢竟能說出這樣的話,她驚詫的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問道,“你,你說什麽?”


  “嗬嗬,我說什麽?明知故問。”文崢的每一個字都咬得極重,可以感受得到他咬著牙,用盡力氣才能站在那裏,說出這些讓對方痛,也讓他痛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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