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仙道萌途
待到文夫人和管家雙雙退出屋子以後，小伍耐不住走到雲弋陽跟前皺眉問道，“你為何要騙文夫人？”
“我怎麽騙她了喲。”雲弋陽緩步走到文崢麵前，於床邊坐下。
現下的文崢半個身子倚靠在床頭，四肢癱軟，目光森森。
一副身子骨消瘦如柴，皮膚又幹又白，緊緊包在骨頭上。
雲弋陽探過頭去，伸出五指小心翼翼的在文崢麵前晃了晃。
……小伍見了這樣的雲弋陽，禁不住扶了扶額頭。
“這公子神識當是隻被禁錮了而已，哪裏有破損不能補全這麽嚴重。”小伍說道。“文夫人明明已經因兒子的病很是擔憂了，你又為何要將她騙上一騙。”
“嘿。”雲弋陽咧嘴笑了一聲，指著文崢說道，“若非這樣，他即便是清醒過來，也會被逼著再自殘回去。”
“自殘？”……小伍忽然想起來，方才在宅子外麵，雲弋陽那句似有似無的話，說的當是“自作孽”這三個字。
“如何看得出？”小伍探過身去，將這文崢仔細瞧著。
“唔……猜的啊。”雲弋陽甚爽快地答道。
……小伍的身子僵了僵，立地轉了個身就欲往門外走。
“小伍……小伍……”眼見著小伍變了臉色，轉了身，雲弋陽敏捷的跟著轉過身去，一把抱住了小伍的大腿。
“莫要生氣，莫要生氣。師父錯了，師父錯了還不成……”雲弋陽閃著一雙星眸，賣萌撒嬌賠不是，就差把尾巴變出來搖一搖了。
小伍無奈的歎了口氣。
眼下這個橋段，儼然已經成為這廢柴師父百玩不爽的橋段了。倒是自己，怎麽還會心軟！
小伍默默轉了個身，胳膊一掄，將手裏的包裹狠狠砸向了雲弋陽的臉……
“你給我把手挪開！”
“這心病還需心藥醫。”雲弋陽一邊揉著鼻梁一邊念叨著。“他是困在了那妖精給他織的夢裏。咱們，該去看看他的神識究竟在哪裏打了結。”
幽夢吟既是以人的神識為引，自是會探到神識做結的地方。
“若是這樣，他是自願困在那裏，不出來的吧……”小伍瞧著文崢那一雙眼睛，喃喃道。
“若是尋常法子引他入夢倒也罷了。那妖精如今當是也在他的夢裏，伺機吞噬他的魂魄。”雲弋陽眉間皺了皺。
“哎？吞噬掉了魂魄，豈不是就不能轉世輪回了？”小伍蹙眉道。
“此去可要小心。”雲弋陽頗為嚴肅的拍了拍小伍的肩膀，過了片刻，又囑咐了一句，“記得帶上仙道萌途哦。”
《仙道萌途》，嗯，是一個本子。
小伍記得，當初與師父相識的時候，這個本子就已經在師父手邊了。
它是個牛皮紙紮起來的本子，似乎是被施過法術，後頭總有許多空白頁，用也用不完。
本子的封皮上，寫有“仙道萌途”四個字。是手寫上去的，字跡很漂亮。卻不是師父的字，不曉得是誰寫上去的。每每問起師父，他也不說。
這個本子，記載了捉鬼除妖途中，妖界人界見到的風情故事。
每每落筆，小伍都要斜眼看看那一臉呆像的師父。如此這樣沒心沒肺的人兒，怎會喜歡將這些個故事搜集起來呢。
真是怪事。
相比這個，還有一件事讓小伍更加在意。就是這個本子的封頁上，還寫有一個漂亮的“伍”字。
不是師父的字跡，不曉得，是誰寫上去的。
“說來……師父，你怎麽不自己動筆啊！”小伍抱怨道。
“因為小伍文筆好，師父寫不出來！”雲弋陽諂媚道。
“借口！都是借口！！！”小伍咆哮著，撿起《仙道萌途》，催動起了幽夢吟。“您老在這好好守著，徒兒我去去就來！”
雲弋陽眸子微不可查的一震，隨即身姿一抖，人已然緊跟小伍進入了文崢的神識，可嘴上卻不忘拍著馬屁，“小伍最厲害了！不要丟下師父喲~”
夜色藹藹，華燈初上。
在小伍腦海裏，這個時候，該是晚膳用罷，家家相聚，嘮扯家常的時候。然，洛城的傍晚卻是一天當中，最熱鬧的時刻。
白日裏車水馬龍的大街，晚上卻成了人群熙攘的夜市。
有老人執手相牽，一同閑逛夜市。有年輕夫婦帶著小孩子一同來看夜景，也有男男女女三五成群在水邊放蓮花燈。
這麽看，洛城的民風，當是相當開化的。
瞧著如此熱鬧的情景，小伍的內心油然騰起一絲輕悅，對洛城的厭惡感亦是稍稍退去了一些。
就在此刻，遙遙一番對話飄然入了小伍的耳朵。
“哎，我說文公子，我就不明白了，那有什麽不能去的。”這個語調略有些誇張。
“這個……”這一個聲音頗有些猶豫。
“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啊。這都是尋常事，你就跟我放心的去吧。你去過一次，就知道好啦。”
“哦……”
“那‘錦香樓’的女子，各個都是閉月羞花之貌，傾國傾城之顏啊。”
“噢？哪裏會有王公子說得這般好。”
“嘿！這不就是你文公子臆斷了嘛。”
“那是該去瞧瞧，嗯。”
“我說，這洛城的幾家公子，哪位沒有去過‘錦香樓’啊。這可是件極體麵的事兒啊。你怎麽就沒去過呢。”
“哎！小聲，小聲……王公子，我此番去那，你可千萬得給我保密了。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
“哈哈哈哈哈。好，好說好說。”
“嗬嗬……見笑，見笑。”
話聽到這兒，小伍想回頭看看，究竟是誰在說話。卻在回眸間，瞧見了兩個錦衣男子從麵前走過。
靠近小伍的那個正是一臉苦笑。他一頭烏黑長發於頭頂作結，束一根白玉發簪，餘發順下，亦是齊腰長度。
一副側顏英挺飛揚，眸子裏，映了這街巷裏的燈火，絢爛斑駁。
“噢，這就是文崢了。快，跟著他！”
此時，身邊的雲弋陽指著方才與小伍擦身而過的錦衣男子叫道。
小伍被雲弋陽這突如其來的叫聲弄得雲裏霧裏。
哎？他就是，那個氣息奄奄，苟延殘喘的文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