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催眠
等等,這如同反派一般的話是怎麽回事?
沙影揚眉,看著杜書彥:“死了?”
“沒有,不過,需要解決。”
“沒有人會相信他的話,何必殺人呢?”沙影做為一個現代社會的普通大學生,家境不差,吃得飽穿得暖,根本就沒那麽重的戾氣,動不動就要把所有可能威脅到自己的人殺掉。
雲墨“哈”了一聲:“你何時轉了性子?”
杜書彥搖頭:“我不知道你想進立風堂的目的是什麽,但是,此前他看見你和這個人在一起,而且,還能畫出影像,很容易被別有用心之人利用。”
“利用什麽?”沙影還是不懂。
雲墨不耐煩地叫道:“裝什麽傻,他一個從來沒進過宮的人,能畫出內監的臉,光是這件事,就可以大做文章了。”
“公公?”沙影又仔細看著畫上那個神秘人。
除了無須之外,他看不出來任何的區別,如果硬要說的話,在接觸中,確實感覺到此人與方才那位魏瀾公公有幾分相似。
“如果讓那幾位發現,少不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杜書彥沉聲。
沙影還是不同意:“他若是考進立風堂,三年不得擅離學院,到時候早就時過境遷,又何必要他的性命呢?”
“你為什麽處處替他說話?”杜書彥問道。
沙影苦惱的抓了抓頭:“因為……我又不是壞人。”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人命不是小節,如果連人命都是小節,世間還有什麽大義?”
杜書彥輕輕吐出一口氣:“你與之前,有很大的不同。”
“啊,可能是因為我賺到很多錢了,就沒以前那麽變態了吧?”沙影對這個身體之前的主人毫無敬意,從旁人對他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一定是一個變態殺人狂之類的家夥。
“既然如此。”杜書彥抽走梅樹聲手裏的筆,在空白的紙上飛快勾勒出一個人的麵貌,赫然是魏瀾……手裏還捧著一碗麵???
不僅如此,捧著麵的魏瀾身後跟著頭上頂著一朵牡丹花的沙影,一身夜行衣,頭上還頂著一朵牡丹,顯得特別詭異。
“像嗎?我是說臉。”杜書彥輕輕將墨跡吹幹。
沙影點點頭,心想杜書彥也是個神經病?
“像就好。”
杜書彥示意雲墨將梅樹聲扶起來,他的一隻手按在梅樹聲的腦後,一股真氣如針一般,微微刺激著梅樹聲的大腦。他微微睜開眼睛,瞳孔不正常的擴張著,杜書彥將魏瀾的畫像放在他的麵前,口中喃喃低語:“那天晚上,我在小巷裏看見的就是他,他一邊吃麵,一邊拉著沙影在小巷裏逃避追殺。”
梅樹聲的嘴唇微微翕動,從喉嚨裏擠出不清晰的聲音:“那天晚上……我在小巷裏看見的就是他……他一邊吃麵,一邊……一邊拉著沙影在小巷裏逃避追殺。”
杜書彥又輕聲問道:“你究竟看見了什麽?能畫出來嗎?”
“我……可以……畫……”梅樹聲木然的嘴角,揚起一個充滿自豪的弧度。
杜書彥將筆放在他的手中,雙眼發直的梅樹聲手法依舊嫻熟,不過寥寥數筆,便精確的繪出沙影與神秘人在小巷中奔走的模樣。
神秘人左手捧著一碗麵,右手舉著筷子正挑著麵條往嘴裏送。身後跟著一身黑衣的沙影,像個二傻子似的,腦袋上頂著一朵牡丹花。
“就是這樣的。”梅樹聲嘿嘿笑了兩聲,兩隻空洞的眼睛盯著不知道什麽地方。
見此情景,沙影明白了什麽,杜書彥用了催眠術,通過潛意識,將梅樹聲的記憶進行部分修改,將來就算他要到處亂說,到處亂畫,也不會有人相信,世間有人會一邊吃麵一邊跑步。更不會……
“為什麽他是吃麵,我就是這麽惡心的造型?”這是沙影唯一的不滿。
“那麽,你有什麽想法?”杜書彥非常的誠懇,就好像提了就能改似的。
沙影搓著手:“就,給我一左一右,畫上兩個美女唄,逃跑的時候還抱著美女,這更不合情理了,更不會有人相信他了,對不對!”
杜書彥笑著將筆塞在沙影手裏:“筆給你,你來畫。”
雲墨衝沙影做了個鬼臉:“你行你上啊。”
接著,他從懷中掏出火絨,將所有的畫燒了個幹幹淨淨,再將燒過的紙的泥土翻過來,結結實實的踩上幾腳,又用布將紙灰兜了,灑進河裏。
一點痕跡都沒有,就好像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雲墨哪裏是個書童,怎麽看都是毀屍滅跡的專家達人。
“該過河了。”杜書彥大步向架著繩索的地方走去,雲墨扶起梅樹聲,緊隨其後。
早就湊過去的白墨心,此時還站在隊尾,或者說,離隊尾還隔著很長一段距離。
前麵的人越來越少,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白墨心的手掌微微透著濕意,名刺已經被他握了很久,終於,最後一個渡河的考生已經下河,陸玄川和端王的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
“你……”端王笑嘻嘻的看著他。
白墨心猶豫著向前走了幾步,聽見一旁的林間傳來腳步聲,三人齊齊轉頭,發現是杜書彥和沙影,還有扶著梅樹聲的雲墨。
“哎喲,是小杜公子啊,聽說你在金殿唱名之後,就生病了?連我的芙蓉宴都沒來,現在看你精神挺好的嘛。”端王笑嘻嘻的看著杜書彥。
杜書彥歎了口氣:“確實病了,剛好,否則,父親也不會讓我到這裏來,說跟著學學武,興許身子就會好起來,我這不也趕鴨子上架了。將來還要靠王爺多多提攜。”
“哪裏哪裏,杜公子可是太子伴讀,嚴太傅最看重的學生,哪裏輪得到本王提攜,想提攜你的人,本王隻怕排不進前三。”端王臉上的笑容不變,一旁聽著的沙影仿佛看見空中子彈橫飛。
杜書彥不動聲色,謙和無比:“王爺客氣了,請王爺先渡河。”
端王雙手籠在袖中,望著滔滔大河:“嘖,涉水而過,必會濕了鞋襪,有失體統。”
都什麽時候了,還講究這個?沙影抽動嘴角。
杜書彥長衫被河風吹拂,悠閑公子的派頭十足:“王爺所言極是!”
兩人就這麽袖手站在河邊看風景,竟然真的沒打算過河的模樣。
雲墨很愁,陸玄川更愁,愁眉不展的站在自家主子身後。
“他們不想衣服沾水,你們倆功夫這麽高,把他們抱過去不就得了,強於在這裏耗時間。”沙影挺熱心的出主意。
雲墨歎了口氣:“我家公子說,他絕對不願意被男人抱著。”
陸玄川跟著歎氣:“我家王爺也這麽說過。”
矯情!
事兒媽!
沙影對封建階級處於壓迫者地位的人沒有好感:“那你們慢慢愁,我先走了。”
“唉,要是誰能把這事給解決了,我願意給他十兩銀子。”雲墨長歎一聲。
沙影忽然出現在兩人麵前:“此話當真?”
“當真!”
不就是過河麽!沙影腦中閃過無數景區的纜車,以及溜索。
“看來,我沒有機會替你洗衣服了。”沙影將帶來的背簍用兩根短繩固定在兩根過河繩索上,兩根繩來承受一個人完整的體重,應該足夠,他將第三根過河繩索拆下,穿套在短繩上。
將繩子交給雲墨和陸玄川:“來,自己的主子自己拉,公平合理。”
沙影將背簍掛好,請兩位矯情的大爺進去,端王動也不動,鄙視的打量著那個筐:“這等粗陋之物,如何坐得,倘若到河中斷開該如何是好?太危險。”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杜書彥文縐縐的說了這麽一句。
沙影笑笑:“這種方法,是南方一些國家裏的貴族才能坐的,有權力的意味。因為平民與婦人畏於自然之力,隻能俯首讓道。”
激將法雖然弱智,但是好用。
端王對筐的簡陋還是各種不滿,猶豫不前。白墨心上前:“請王爺與杜公子稍待。”
不得不說,白墨心對增加實用物品的儀式感特別有心得,進個竹簍給他弄得像登基大典似的,端王與杜書彥很愉快的坐進去,過河。
“厲害厲害。”沙影目送兩人平安到達對岸,真心實意的對白墨心搞出的動靜欽佩無比。
白墨心微微一笑:“我熟讀禮部典籍,稍微借用一些,並不難。”
“熟讀禮部典籍的人,為什麽要到立風堂來?”
“因為……”白墨心沒有說話,對麵雲墨用力揮著雙手,讓他們趕緊過來。
梅樹聲至今未醒,也隻能坐在簍子裏過河,白墨心也身無武功。
得了各自主子的授意,陸玄川拉著裝有白墨心的簍子,雲墨拉著裝有梅樹聲的簍子。
沙影背著手,踩在繩索之上,最後一個過河。
這個世界比他想像的要複雜許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認識他的人卻假裝不認識,杜書彥還想替他殺人滅口?
過河之後,梅樹聲已經醒來,再次看見沙影,他沒有再像之前那般歇斯底裏。
夕陽的餘暉被收盡在西方的地平線上,天空中的雲泛出玫瑰般的嫣紅。
在城市裏,很久沒有看見這般美麗的晚霞了。
前方有一大片平地,有許多考生已經在這裏紮營做飯,混雜著各種食物香氣的風在林間四散。
杜書彥與端王自然有人搭帳篷做飯,梅樹聲和白墨心兩人也有簡單的鋪蓋,隻有沙影什麽都沒有。
他在心中默念:“一、二、三。”
方才被他救下的那個壯漢,笑容洋溢的走過來:“恩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