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平安扣
紮克遞給雲藏一個小布袋:“嚐一嚐,是我們西域的特產。”
雲藏小手一抓,幾顆幹癟的東西落在手心。沒等陸少陵阻止,東西已經進了她的嘴。
“咦?酸酸甜甜的,雖然幹巴巴的,但是很好吃。”雲藏十分驚喜,這味道挺特別的。
“這是我們的特產,叫葡萄幹。路太遠了,葡萄我們帶不來,就風幹了帶過來。”紮克看雲藏喜歡,笑著解釋道。
雲藏一邊吃著葡萄幹,一邊又問:“還有別的吃嗎?”
“沒了,吃的不方便帶,時間太久路上會壞,我們還運了一些香料和草藥來。”
一旁一直沉默的陸少陵,在聽到草藥兩個字後,難得地開了口:“草藥拿出來看看。”
“這個是薩法郎,應該是你們沒有的,它隻生在我們西域。”長者從包裏掏出一朵曬幹的花,放在陸少陵手中。
陸少陵看著手中的幹花,想起醫書所記:薩法郎(番紅花)出西域回回地麵,元時以入食饌用。氣味甘平,主治:心憂鬱積、氣悶不散、活血、久服令人心喜。
“我要你此次運來薩法郎的一半,什麽價?”陸少陵看了看長者,淡淡開口,卻嚇壞了在場的所有人,他又轉頭問在嚼葡萄幹的雲藏,“這個要多少?”
“嗯……來個十斤吧,多了也吃不完。”雲藏眨眨眼睛,想了想便開口。
路過的行人不由得也停下腳步,第一次見不問價格就直接買東西的!
老者當機立斷,喊人卸貨,一千兩白銀就把東西賣了,銀訖兩清。
薩法郎都是曬幹的花,並不重,三人一人幾袋就扛走了。走到角落沒人的地方,陸少陵就把它們全收進了納戒中。而阿毛和雲藏一人手裏一個小布袋,津津有味地吃著葡萄幹。
“一千兩買這麽多幹花,是不是虧了?”阿毛問道。
雲藏白了阿毛一眼:“真笨,他是個大夫,買藥材自然是有用處,一千兩銀子算什麽。”
陸少陵笑了笑並不插話:當然有用處,大用處。
鑒於上次去醉仙居沒能盡興,雲藏和阿毛都極力地想再去一次,三人便直奔城外遠郊。
丞相府裏,楚臨天正在同自己下棋,此時案前突然出現一個身影。
“他們去哪了?”楚臨天徐徐問道。
“醉仙居。”那身影聲音粗啞地不像話,勉強能聽清他在說什麽。
“若有異動,即刻來報。”
話音剛落,那人便不見了,簡直是神出鬼沒。
楚臨天最後一顆黑子落下,圍死了苦苦掙紮的白子。
陸少陵啊陸少陵,你最好是安分地替皇上解毒,否則陸家的最後一點香火,老夫也要掐滅了。
而那服下三清丹的淩越,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覺。醒來時精神大好,胃口大開,對陸少陵的疑慮更是煙消雲散。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陸少陵三人身上時,秦月發現將軍府外的暗哨基本都被撤離了。她便趁此機會,偷偷潛入宮中,探一探淩煜是否在黑牢。
宮牆的一角僻靜處,傳來細小的說話聲。
“周副將,拜托你了。”
“秦老將軍救過末將性命,此等小事,末將義不容辭。”
“多謝。”
管理黑牢的正是這名周副將,秦月想進黑牢,最好的方法就是找他幫忙。
隻不過秦月這模樣要變一變,莫教人認出來了。天色暗好遮掩,於是兩人約好傍晚同去黑牢。由著周副將帶進去,再支走看守,便容易多了。
忙碌了一天的太陽,漸漸由白亮變為橘紅,在月亮的催促下,緩緩移下山頭。
冬日的夜總是顯得格外漫長,昏暗死寂的黑牢裏,再一次出現了響動。
“周頭,您來了。”守在黑牢入口的一名獄卒招呼道。
周副將應聲:“嗯,來看看。給你們帶的燒雞、蹄膀,叫弟兄們一起吃吧。大冷天的,辛苦了。”
“好嘞,還是周頭曉得弟兄們的苦,我這就去~”獄卒眉開眼笑地從喬裝打扮的秦月手裏接過油紙包,替兩人開了門。
進了黑牢,周副將帶著秦月徑直往裏走。倒也沒人多問,上頭來視察,總要先看最裏麵那位的。
“秦小姐,末將就在這守著,您進去。”
“好。”
秦月朝著不遠處微亮的地方走去,在牢門前站定,果然是淩煜本人。
“皇上,秦月來遲了。”她單膝跪地,恭恭敬敬給淩煜行了禮。
淩煜從床上坐起身,嗬嗬地笑道:“秦將軍的女兒,孤倒是沒想到,你會來。秦將軍可好?”
“父親不好,被楚相梳洗去了一隻胳膊,現在府中修養。”說起這個,秦月不由得心中憤懣。
“楚相反叛,是孤看錯了人,連累秦將軍了。”淩煜低著頭,叫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忽而又抬起頭來,未束緊的發絲垂在鬢角,一雙眸子亮地似乎能穿透一切:“秦小姐,你這般來此,是想著孤出去能救你秦府上下嗎?”
淩煜一語點破如今的局麵,秦月半跪的身體一瞬間僵住了,然後又鬆下勁,輕呼一口氣:“秦月甘願為皇上搏一搏,也為父親爭一爭後半輩子的清閑自在。”
“嗬嗬~將軍有你這個女兒,不虧。”說著,他站起身,從脖頸處拽出一根紅線,上麵簡簡單單係著一個平安扣,“這個你拿好,自有人會尋上門。秦府未來如何,就看秦小姐這一次了。走吧~”
秦月伸手接過還沾著淩煜體溫的平安扣,收好,隻重重地點了點頭頭,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周副將看她出來,便裝作巡視完畢,帶她離開了黑牢。
淩煜還有後招,這是必然,隻是那平安扣背後到底有什麽,除了他自己誰都不清楚。
那平安扣在淩越看來,不過是貴妃死前留給兒子的念想,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麽簡單呢!
幾近年關,寒氣越發地逼人。這幾日,怕是要下雪了吧?
而那白日裏再繁華的皇城街巷,也抵不過燈熄人休之後的冷寂。月光灑下,像是給這一路的青石鋪上了一層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