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置身修羅場
於明遠進門的時候，辦公室裏果然是一片安靜的。杜五味咧著嘴，那本檔案擋在臉前，爪子在桌子底下偷偷衝著眾人比了個V字。
於明遠腆著大肚子，小眼睛在辦公室裏一掃，其中幾個深受於明遠迫害的孩紙幾不可見地抖了抖。於明遠見狀撇了撇嘴，手背在後麵，搖著肥大的身板，晃進了裏間的獨立辦公室。
眾人又是一陣鬧騰，歡呼的尖叫的笑的……吵得跟什麽似的。於明遠在辦公室聽見了，氣的直拍桌子，正想出門教訓這幫無組織無紀律的小崽子，桌子上的電話卻突然一陣急促的響。
通常於明遠的這個電話是不會響的，上級有命令來也是先到杜五味那裏，繼而在又杜五味轉給於明遠，無論多大的頭兒都是如此。
於明遠以為是內線，便將聽筒拿到耳邊，不等對方說話便沒好氣地吼道：“爺正要出去找你們呢！敢往老子這打電話，多要緊的事？快放！”
對方卻頓了好幾秒，頓的於明遠一陣火起，正要開口大罵，那邊卻傳來了一段蒼勁有力的聲波，那人笑嗬嗬地道：“老於……多年不見，你竟換了個人一般。”顯然是一中年男子。
於明遠卻是一愣，這聲音！
對方見於明遠不說話，聽筒裏隻有他越來越沉重壓抑的呼吸，便知道於明遠猜出他身份了。於明遠的確是猜出了對方是誰，他此時拳頭都握緊，麵色冷硬地聽著對方又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的聲音聽著就窩火。
可於明遠是什麽人？當下便坐回旋轉椅上，腳下輕輕一蹬，椅子便帶著他的身體轉了180°，成了背對著門的姿勢。
於明遠望著窗外的海景，舒了口氣，再開口已是平井無波的語氣。他道：“確實是許久未見了，怎麽？蘇總這時候聯絡我這舊識，卻不知有何見教啊？”
對方又笑了，嗬嗬嗬的聲音聽起來陰涔涔的，他道：“見教不敢當，我這回是有些小忙要找於組長幫襯幫襯。”
於明遠猛然推開辦公室的門，發出“嘭”的一聲響，立馬將外間正在喧嘩的眾人的目光拉到他那異常臃腫的身上。於明遠一身警服，臉還是那張臉，卻一改往日那吊兒郎的糟行，站的剛正不阿，走的雷厲風行。
於明遠輕咳一聲道：“開會！”
會議室裏他簡單交代了事情經過。他剛剛接到上級通知，W市郊區出現大規模火拚，武警部隊以前去控製，請重案組人員火速到場徹查。義正言辭地令在場所有人目瞪口呆。
在場眾人心下卻都有些激動，竟是多大的案件能令平日泰山崩於前而不改猥瑣之色的於頭這般正經！看著於明遠慷慨激昂的臉，竟感到體內熱血熊熊燃燒，端的是鬥誌昂揚。
由於事出突然，也來不及成立什麽專家討論組了，於明遠憑著經驗做了下簡單的部署。他清點了下人數，又按個人能力簡單分了幾個行動小組，秦蓁跟於明遠說過蘇於歸的情況不適合出任務，於明遠便將她和杜五味留守。
於明遠顯然很興奮，又詳細交代了注意事項和行動計劃，滿是油光的臉上都神采奕奕，一臉的橫肉都隨著前進的步伐一顛一顛。於明遠走在眾人前麵，大手一揮，吼道：“開擼！”
眾人紛紛：“……”
眾人還未到地方便被那沉重的氣息鬧得一陣壓抑，離事發地一裏外竟然看到了軍方的隔離線！眾人嘩然，究竟是多大規模的死傷事件？暫時沒人知曉，天空中還飛著搜索敵情的直升機，“轟隆轟隆”的螺旋槳的聲音吵得人心慌。
終於到了事發地點，眾人一一下車，隻是不經意的一眼便知道為什麽這麽大範圍的隔離了。
這哪裏是火拚，這是大屠殺！簡直是人間煉獄。
幾個資曆淺的女警都遏製不住地渾身發抖，大多數都彎腰吐了起來。饒是於明遠，初看之下都覺得頭皮發麻腿發軟。
隻見郊區空蕩蕩的一片廢棄廠房中央，此時已是一片血泊，血泊中間橫七豎八地躺著二三十具屍體，大多為二三十歲的男性。
重案組裏資曆最輕的警員都是槍林彈雨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要說麵對的單單是二三十人橫死的場麵場麵，根本沒人會放在眼裏。可眼下的景象遠遠比那可怕的多得多得多。
正常的黑社會火拚、殺人，隻要人死了便好。除非恨極了的，偷偷藏了人，尋到隱秘處去動些私刑，將人折磨致死，那受害者的死狀可能會恐怖些。可那場麵和眼下的情況比起來，卻僅僅算的上是小清新。
往那血泊中間一一看去，那二三十人沒一個是死的安生的。腸穿肚爛的有，皮開肉綻的有，殘手殘腳的有，開顱散腦的有……甚至有幾個人，完全已經成了血架子，隻是上麵黏著的一些殘肉和組織，告訴眾人這不是骨架模型，是曾經活生生的人。
由於死的時間不長，傷口裏還往外淌著紅黑色的粘稠血液，風一吹帶來一陣腥臭的血氣，讓人恐懼到了極點，讓人惡心到了極點。若是一個兩個還好，二三十個混在一起，觸目便是一片越紅，讓人覺得簡直是穿越到了修羅場，讓人不寒而栗。
這真的僅僅隻是一場火拚麽？
是什麽樣的武器，能將這些活生生的人類傷成這樣，又是什麽樣的人，能有這麽狠的心腸要下這麽狠得手，做這些的究竟有多少人，花了多少時間，動機是什麽？目的是什麽？
警方軍方海陸空連著搜索了三個多小時，卻連造成這可怕景象的始作俑者的一絲情況也沒有尋到。
眾人覺得費解，繼而覺得一定是搜查的還不夠仔細，正所謂：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可是不得不承認，饒是將這一畝三分地真正用心展開地毯式的搜索，多方警察、軍隊仍是一無所獲。
隻好先封鎖現場，將屍體悉數帶回，由法醫驗定後再做詳細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