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夜半驚魂

  鳳朝的表情仍是淡淡的,往白了說就是沒有表情,可李然就覺得他的話簡直比重磅炸彈還要雷人。去他家住?這唱的是哪一出啊。


  李然雖然認識鳳朝挺久的,也經常在一起工作,按理說應該很了解他才是。但事實卻恰恰相反,出了工作,他跟鳳朝甚至“吳氏”其他幾位總經理一點也不了解。


  幾人相遇僅僅是在幾年前,李然來W市沒幾天的一個晚上,巧合之下,參與了當時素不相識的他們的一次幫派火拚,日後淺淺的相處之下覺得誌趣相投,遂結拜為兄弟。當時大哥“吳昊”的公司已經小有名氣了,兄弟幾個便加盟了“吳氏”。


  這幾位兄弟人品絕對沒話說,對李然的情誼也是不假,但大家都是成人,誰還沒點過去,誰還沒點秘密不是,李然也沒往深處想。如今,李然竟真有些慌張了,猜不透這冷淡的三哥在想什麽。


  好像三哥以前也沒見過蘇於歸吧,怎麽就對她這麽上心呢,李然不由為蘇於歸捏把汗。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如此上心隻有一個解釋——覬覦!想要得到本不屬於他的東西便是覬覦。一如不屬於他的人心或是什麽家傳寶物,這隻是泛指,至於三哥對蘇於歸是哪一種,便不是李然能夠猜的到的了。


  蘇於歸卻沒想這麽多,隻覺得眼前表情淡薄的人心思有些不正常,李然家怎麽就不安全了?況且,自己跟他很熟麽?再不安全也不應該住他家不是麽。


  回口便冷冷地答道:“你想都不要想!”


  鳳朝聞言,仍是淡淡的表情,似將蘇於歸的心思都看了明白,隻是睨了蘇於歸一眼,冷冷地道:“傻子。”便不再言語,隨即將雙手手指交叉著隨意搭在腿上,閉上眼睛養起神來。


  蘇於歸見他閉上了那討厭的似通曉一切的綠眸,也不與他糾纏,拿出手機給蘇楊打電話,卻是無人接聽。


  “可能手機不在身邊罷”蘇於歸如是想,也沒放在心上,打算等一會再打試試看,便打開手機遊戲玩了起來。車廂裏立即充滿了熱鬧的遊戲背景聲。


  孟卡西又是忙到大半夜才回來,正趕上蘇於歸拄著拐杖在廚房煮吃的。蘇於歸本不想下來,但實在餓的緊了,正巧冰箱裏有熬好的骨頭湯,便拿出來熱熱當成宵夜,加點新食材進去,方便又營養。


  這幾日孟卡西回來時蘇於歸早睡下了,蘇於歸起床了,孟卡西卻早上班去了。兩人已是好幾天沒見到麵。蘇於歸招呼孟卡西說話,孟卡西便在一旁等著湯。


  湯煮好之後果然香氣四溢,孟卡西吃完一碗又死皮賴臉盛了一碗,蹲在蘇於歸旁邊的椅子上吃的熱火朝天。


  蘇於歸從他碗裏搶了塊排骨,吃的正歡的孟卡西反應不及讓她得了手,怒的嗷嗷直叫,卻也不能將排骨從蘇於歸嘴裏掏出來,將筷子泄憤似的咬的咯咯響。


  蘇於歸從喝湯的空檔抬起頭來問道:“誒,那個什麽‘狼人’的抓到沒有。”


  孟卡西含了一嘴吃食,含糊不清的嘟囔:“這麽容易的話,小爺現在會是這副德行麽?”見蘇於歸有追問的趨勢,忙打斷道,“誒誒誒,你可別問我,我可不敢告訴你,真想知道的話你就多喝點骨湯,爭取早日複職,然後自己翻卷宗去。”


  蘇於歸一撂筷子,耍賴道:“沒這樣的吧,嘴這麽緊?咱是同事啊同事,我什麽人你不清楚咩,人家就是好奇那壞蛋抓到沒有,又沒要知道你們的計劃!這都不行?這麽多年湯都喝狗肚子裏啦。”


  孟卡西卻看鬼一樣看她,拿著兩根筷子一通亂舞,眯著眼睛道:“妖精!速速現形!”


  蘇於歸虎著臉“嘖”了一聲,伸手拍了他腦門一記,笑道:“什麽亂七八糟的,不說拉倒,去把碗洗了!”


  孟卡西將最後一口湯倒進肚子裏,抹抹嘴,湊近蘇於歸神神秘秘地道:“不是我不信任你,這事還真挺麻煩的,你能不絞進來最好,就趁著傷多享享清福唄,其他的別攙和了。而且,那個鳳朝,你離他遠點。”


  蘇於歸一巴掌扇在孟卡西後腦勺上,揚聲道:“說什麽呐,閑都閑死了享個屁的清福,都是你,害得我隻能蹲在家裏長菌,還有啊,姐和那個根本不認識,什麽離得遠離得近的,去去去,洗碗去。”


  難得孟卡西這麽認認真真地說話,蘇於歸都不適應了,也明白他的意思。也罷,不摻合就不摻合吧,還樂得清閑。倒是那個鳳朝,李然家不安全是什麽意思?孟卡西讓自己離他遠點,難不成知道些什麽?但孟卡西沒道理眼看自己有危險不告訴自己的。唯一的解釋就是那個神經病在胡言亂語,發神經。


  蘇於歸在心中這一番活動,並未將鳳朝的話放在心上,歪歪扭扭地上樓去了。


  蘇於歸失眠了,蘇楊的電話還是沒人接,就連特助柏涵都找不到人了,這讓蘇於歸十分擔心。


  蘇於歸看看窗外皎潔的月光,大概因為是十五,今夜的月光分外明亮。失眠的感覺對蘇於歸來說形容不上痛苦,她閉上眼睛,推算事情可能發生的結果,和各種結果下她該如何對策,她絕不是個聽從安排坐以待斃的人,或許該去找找蘇一天,再次談判什麽的。


  蘇於歸胡思亂想著,慢慢地陷入了淺睡眠,整個人處在輕飄飄的感覺,像是在睡,卻仍能感覺到周圍的動靜。


  恍惚間感覺臉上有斑駁的氣息,像人的呼吸,撓的蘇於歸十分煩躁。蘇於歸沒在意,她經常出現諸如此類十分真實的幻覺。


  纏的實在緊了,蘇於歸乎來的一頓煩躁,狠狠地爆了句粗:“靠!”蘇於歸翻了個身,搖了搖頭想擺脫這令人不舒服的溫熱,那氣息卻依舊緊隨而來,夾著呼呼的掌風!蘇於歸一驚,眼睛尚未睜開,身-體卻反射性地做出了反應。


  蘇於歸就著平躺的睡姿往床側飛快地一轉,身-子躲過那人襲來的掌力。那人反應也十分靈敏,看準她去路,化掌為拳襲向蘇於歸,將她躲避範圍緊鎖在身、下的這張床上。


  蘇於歸此時的狀態,哪裏是能和這人抗衡的?但他出拳一瞬間於歸便知曉,那人並不想傷害她,隻是防止她逃離他的掌控。


  心下打定主意,蘇於歸也不逃脫,果斷地將腿迎上那人襲來的拳,尚未對上,那人卻迅速收了勢,而後靜靜地站在床沿,也不言語。


  於歸鬆了口氣,她知道自己剛才倉促之下踢出的一腳若是真對上那人的拳,這條腿肯定也是要廢的,但她偏又知道那人定會如她所料收拳。


  想到這不速之客竟有這般近乎寬容的舉動,於歸心下防範地想道:“這斷不會是什麽好事。”


  蘇於歸收回踹出去的腿,維持了個相對保護自己的姿勢,對著眼前處在月光死角處的高大男子大聲喝道:“什麽人?!”


  蘇於歸心下有些不安。眼前這人明顯不簡單,剛才看他出手,他如果真想對蘇於歸不利,隻怕蘇於歸連反應能力都沒有。


  感覺有風吹進來,窗戶不知何時開了,窗簾被裹得呼啦啦的響,月光更是明亮了些。


  眼前的男子必是翻窗進來的。


  男子似知道這房子隔、音好,也不怕蘇於歸有幫手闖進來,隻兀自拉過旁邊的椅子坐下,仍隱在暗處道:“蘇一天培養出來的人,果然,不同凡響。”


  聽男子話裏的意思蘇於歸一愣,這人難不成是蘇一天的仇家?那他不應該先來找自己呀,難道說,蘇楊已經……?!蘇於歸定了定神告訴自己不能慌,眼下什麽事都可能發生,而自己能做的隻有鎮定。


  蘇於歸看向陰影裏的身影道:“蘇一天是我叔叔沒錯,卻不知閣下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男子聲音充滿笑意,他道:“無事,僅是想請蘇小姐到我寒舍小住幾日,待我拿到了想_要的東西,定將蘇小姐安然送回。”


  蘇於歸道:“那你恐怕找錯人了,我跟蘇一天的交情,我想你恐怕再清楚不過了,我不認為我有足夠拿來威脅任何人的價值,何況是蘇一天。你找他要東西,從我這裏下手斷然是行不通的。”


  男子笑道:“誰說我要的是蘇一天東西。”


  蘇於歸驚異道:“那你便更無望拿我來做交換了,我跟誰有這麽好的交情,我怎的不知。”


  男子也不點破,隻道:“時候到了自然便知曉,此處多留無益,眼下這便啟程我們邊走邊談如何。”


  蘇於歸嘴角抽_搐道:“你丫神經病啊,誰和你邊走邊談!”隨即也不管聲音能不能傳出去便大聲喊叫道:“救命啊,救命啊……”


  男子卻不慌張,上前拽了蘇於歸手腕就往懷_裏帶,抱著掙紮不斷的蘇於歸從三樓的窗台一躍而下。


  蘇於歸本以為到了月光盛處便能看清男子長相,卻在方才男子擒住她手腕時便破口大罵道:“媽的!敢裝13也不怕遭雷劈。”


  蘇於歸簡直心力交瘁,看見是看見了,可這男子戴了一銀色麵具,堪堪遮住半張臉,隻留半個嘴角在空氣裏。


  “啊!”


  耳邊全是破風之聲,刮得皮麵疼,失重感太強_烈,蘇於歸抑製不住恐懼,失控地大喊大叫。


  男子不由皺眉。左手攬著蘇於歸,右手食指中指並攏對著大喊大叫的蘇於歸眉心輕輕一點,蘇於歸便虛軟地倒在男子懷裏,失去了知覺。


  男子呼了口氣道:“總算是安靜了。”


  隨即腳尖輕觸地麵,跟著又是一躍,竟躍出兩層樓房的高度。冷硬的剪影劃過萬籟寂靜的明亮夜空,從一片黑色的樹影中突兀地映在滿月之上,孤傲而強勢。


  “噌!”


  空氣中傳來破空聲,細小而尖銳的的利器沿著詭異的弧度擊向躍於空中的男子。男子動作甚是矯迅,腳尖虛劃,身體便沿著腳下的弧度滑向一邊,發梢仍閃躲不及地被看看劃過麵頰的利器削下,落絮一般盤旋而落。


  男子抱著蘇於歸落於竹林深處,靜立。


  男子不遠處站著一個人,一頭銀發,上挑的綠眸射出冷然的光,正是鳳朝!


  鳳朝手中的槍正對著戴麵具的男子,想必方才那逼下男子的了利器也是他放的。


  男子尚抱著蘇於歸,見到鳳朝,五官之中唯一沒有遮擋的那半嘴角揚起弧度,他道:“鳳三?嗬……這丫頭,便是我小表妹了吧。怎麽?若非鳳三少中意與她?如此甚好,蔡梁兩家也是許久不曾聯親了。”


  鳳朝想起很久以前那場親事的主角,看那向男子的眼神簡直要射-出冰來,臉上更是一絲表情也無。


  鳳朝道:“蔡桀……放下她,我可以讓你死的好看一點。”


  蔡桀帶著笑,靜立在月光之中。他脫下外套,將蘇於歸輕輕放於外套上。他道:“自然是要放下的,不然,打起來時傷到了我親親表妹可不好。”


  忽而“哧啦”幾聲布帛破裂聲在寂靜的夜晚突兀地響起,竟就著月光看去,蔡桀的身體竟猛然發生了詭異的變化。幾乎是一瞬間,哪裏還有蔡桀的影子,鳳朝的前方站了一隻渾身烏黑的兩米多能高直立行走的狼人!


  “嗷嗚”,狼人對著月光長嘯一聲,帶著雷霆萬鈞的氣勢風一般迅速像鳳朝奔去!


  鳳朝依舊靜立著,冷然持著手中的槍,對著麵前奔來的黑狼便是數槍連發,黑狼動作甚是矯捷,緊密的銀子彈竟全被他避過!


  黑狼向著鳳朝麵頰揮手就是一爪,卻被鳳朝一側身躲過,鳳朝雖是立在地上,身體卻與地麵歪成了銳角,對著黑狼身側便連開數槍!


  黑狼體型雖大,動作卻甚是靈活,躲過軌道刁鑽的子彈,一轉眼竟已來到鳳朝麵前,眼見一尺多長的堅硬指甲對著鳳朝麵門就要刺下去,鳳朝竟不避。在黑狼指甲堪堪觸入眉心之時,鳳朝猛然伸手擒了黑狼手腕,腳下滑動側身躲過尖銳的指甲,右手中的手槍隨即粘上黑狼手掌“嘭”地就是一槍,直打的黑狼左掌血花四濺,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竹林當中。


  黑狼惱羞成怒,一掌將鳳朝擊出老遠,竟一聲狼嚎後又化成了人型。隻見眼前男子麵若玉冠,眉眼含笑,隻是笑並未達眼底,反而的陰沉地令人不舒服。男子手中長劍在月光下閃著森冷的光,所著服飾竟是繁複的古代盛裝!


  男子左掌尚在滴血,卻連看都不看一眼。隻聽他清嘯一聲,持劍便刺向子彈用盡的鳳朝。


  鳳朝子彈用盡,卻隨即手間一個翻轉,方才的手槍竟化成一把銀亮的劍,再次出擊。


  鳳朝一把劍舞得風馳電掣,其中狠辣令蔡桀心驚。蔡桀躲過迎麵劃來的一劍,忽而一轉身,迎著劍身向鳳朝手肘襲去。他快,鳳朝卻更快。他方一出手,鳳朝便知他目的。


  鳳朝手腕一轉,先他一步收勢,便見那以雷霆之勢刺出去的劍,劍鋒虛劃一招,竟是向蔡桀的咽喉劃去。


  蔡桀腳下輕移,身子一矮便向後滑出好幾十米。鳳朝的劍仍堪堪貼著他麵頰劃過,削下一截略長的鬢發。


  鳳朝並未給蔡桀喘息的機會,一招未接一招又起,殺地蔡桀甚是吃力。兩人各盡其力,就著月色正打地難分難舍,可謂是風生水起。


  隻見雷霆萬鈞的劍氣中,蔡桀身似遊龍,敏捷地躲過鳳朝一招又一招的致命的攻擊。隻看得見他籠罩在黑色的氣圈之中,與鳳朝周身不斷翻騰增長的白色劍氣不停周旋,碰撞。從遠處看隻覺得流光溢彩,瑰麗無比。


  兩人平日皆是難逢敵手,此時鬥得正歡,兀地一聲狼嚎自遠處傳來。就見遠處圓滿明亮的月盤下,一匹孤狼的剪影,仰天長嘯,顯得寂寥又威嚴。


  蔡桀聞此,使出全力推出一掌,逼得鳳朝後退兩步,繼而轉身躍起,消失在暗處。隻餘夜空一輪空靈明亮的滿月。


  鳳朝目光望著蔡桀離去的方向,綠眸輕眯,目光冷然,隨手挽了個劍花,收了劍。抱起尚在昏睡的蘇於歸離了竹林。


  鳳朝帶蘇於歸去了自己在郊區的公寓。


  將蘇於歸放在床上,掖好被子,替她試了試脈搏,又皺了眉頭。這具身體怎的這般虛弱。


  無奈地歎了口氣,和衣躺在她身邊。扶起她的腦袋,將唇貼上她的。


  將元氣一點點渡過去,這事他早已做的熟門熟路。不一會兒,蘇於歸呼吸便漸漸平穩,心跳也有力起來。


  鳳朝卻沒有馬上放開,輕巧地含住粉嫩的唇,溫柔地摩。


  單純的療傷渡氣漸漸失了味道,直到蘇於歸呼吸困難地“嗯”了一聲,鳳朝方才有些過火。


  看著蘇於歸因著呼吸困難皺起的小臉,臉色恢複了紅潤,唇色更是鮮豔欲滴。


  鳳朝眸色漸深,滿滿的濃情蜜意。


  溫柔地將她耳邊的發撩到耳後,沒忍住又湊上去親了親那紅豔的唇。隻見鳳朝的身體竟慢慢縮小,周身漸漸長出細細的毛發,由少極多,不多時竟變成了一條白色大犬,窩在蘇於歸身側,閉上了上挑的綠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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