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救人救己
東北角火光四起,照亮了大半個行轅,楚燁聽到外麵隱隱有兵士調動的聲音,擔心羅陽安危就要去尋羅陽。
剛到門口胳膊就被一隻纖細柔嫩的小手抓住,楚燁無奈回頭,隻見小為羽緊緊的拉著楚燁,眼神堅決。說道“帶我去。”
楚燁有些猶豫,但又不忍心拒絕,說道“這戒備森嚴的行轅居然失火,事情絕不尋常,我要去找羅陽,你要是答應我,要是見到三皇子,等我和羅陽的安排再去訴狀,我就帶你去。”
小為羽用力的點了點頭,抓著楚燁的手更緊了一分。
楚燁歎了口氣,拉起為羽,向著東北方向跑去。
月兒看到火光也來到自己門口觀望,當她看到楚燁從眼前跑過時,麵色有些微訝,正要開口,就看到了一旁的緊緊拉著楚燁的小為羽。登時有些發愣,眼神複雜的看著楚燁遠去的方向。
楚燁一路帶著小為羽疾奔,發現小為羽的腳程居然是如此快,雖然不及他這黃階巔峰的速度,但一般精壯男子想要趕上小為羽,想來是十分困難。
楚燁頗為疑惑的問道,“小為羽,以前你跟你師父就沒修習過什麽功法之類的?”
小為羽搖搖頭,答道“我自小體弱多病,師父曾經看過,說我體質較一般人還弱些,不適合修行。”
楚燁啞然,眼神無奈的看著小為羽,道“你這腳程還算體弱多病的……”
小為羽怯怯的低下頭,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近幾日我總覺得體內有股暖流來回竄動,力氣比以前大了很多,就連飯吃的……都比以前多了……”說完,小為羽光潔的小臉蛋緋紅了一片。
楚燁有些驚訝,想著會不會是那日呂烈給小為羽療傷時候,打通了小為羽的什麽經絡。反正看起來不是什麽壞事,也就不再問了。
行至半路,遇到一隊正趕往東北方向的兵士,楚燁攔住領頭的一人問道“你可知出了什麽事?”
帶隊的看到楚燁身上的金色腰牌,趕緊恭敬施禮,說道“稟大人,有賊人夜襲行轅,殺人縱火。我等正要趕去支援。”
楚燁暗自盤算,敢襲擊皇家行轅的人,在大炎境內可並不多見。除了膽子之外,還得有過硬的實力。楚燁腦海中偷偷浮現出了呂烈的模樣。心下一凜,趕緊問道“是什麽樣的人襲擊的行轅?”
隊長搖了搖頭說“稟大人,目前還不知道來人身份,隻知道是一批黑衣高手,但據說從塔樓裏跑出來一批光頭女人。也不知道與那些賊人是什麽關係。”
楚燁猛然看向為羽,隻見小為羽瞪大了眼睛,麵色蒼白,用手緊緊的抓住了楚燁的胳膊。
……
宴席也被突然闖進來的報信士兵打斷,況且東北方向火光衝天,怎麽看都不像刻意安排的餘興節目。
令宴席上賓客驚訝的是,在普渡神僧發現東北起火後,重重哼了一句“果然在這!”,就豁然拂袖而起,完全不理眾人,甚至還將前來挽留的某個官員甩了個踉蹌,直接奔東北方向去了。
不止滿座的賓客麵麵相覷,白瑾看到普渡離席後,也麵色發白,隱隱感覺有些不妙,急匆匆就要跟上。卻被戚翁一把扯住。
戚翁也看出來不對,把那枯槁的臉幾乎貼在白瑾耳邊,嘶啞著說道“殿下,何事?”
白瑾清秀的臉龐現在滿是焦急,眼神閃爍不定,答道“沒什麽.……我就是去追下神僧而已。”
戚翁的眼神愈發陰狠,手上力道增大了幾分,聲音壓得很低狠狠的說“殿下,方才普渡舉止反常,氣息躁動,麵露煞氣。他身份不凡,這個時候,你別和老奴打馬虎眼,事情可能牽扯到臥佛寺和大殿下,老奴可不能讓你蠻幹,說,怎麽回事!”
白瑾被戚翁一喝,也沒有了主意,慌亂的將戚翁拉近後堂,一五一十的將自己囚禁了一批尼姑以供取樂的事全說了出來。
戚翁聽罷,怒目圓睜,頓足捶胸,罵道“白瑾啊白瑾,你身份貴重,要什麽樣的女人沒有。怎麽偏偏有這癖好。我就覺得普渡主動前有些奇怪,這一定是他已經得知了確切消息。今天他特意來就是救人的,那臥禪寺什麽地位你不是不
(本章未完,請翻頁)
知道,這個事要是鬧到禦前,你不死也得扒層皮!”
白瑾心下是又怕又急,抓住戚翁道“戚翁救我啊,要不我現在調兵圍殺他!”
戚翁恨不得一巴掌甩在白瑾臉上,怒道“胡鬧,大庭廣眾之下你拿什麽理由去圍殺臥禪寺神僧!?”
白瑾無言以對,索性雙手一甩,哀嚎道“那此事若是被父皇知道了,就算不殺我以謝天下,也會把我圈禁起來,終身不見天日啊!”
白瑾到底是戚翁看著長大的,而且又是大皇子的重要助力,在大皇子下一步的布局中白瑾有著無法替代的作用。
想到這裏,戚翁隻能重重的歎了一聲,攙扶起了白瑾,自己平了平心緒,說道“殿下也不必驚慌,先穩住外麵的官員,對方目的是救人,讓行轅的兵馬不要管他,讓他們安然的離去。等普渡帶著人走了,我自有辦法。”
白瑾滿臉疑惑的看著戚翁,戚翁則陰狠狠的看了看外麵的火光,說道“魔宗與臥禪寺素來爭鬥,若是普渡死於魔宗妖人之手,沒人能把這賬算在殿下你身上。就算事後有消息流出去,沒有證據,一切傳言不過是江湖中好事者以訛傳訛罷了。至於臥禪寺,我們抵死不承認,以他們的行事作風,也不會對我們怎麽樣,頂多就是交惡而已。”
白瑾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趕忙點頭,隨即又有些不解,問戚翁“但我手下並無魔宗高手啊?”
戚翁無奈的看了一眼白瑾那秀氣的臉龐,伸出枯槁的手,比了個六的手勢,說道“人死之後,他是被誰殺的,還不都憑活人去說。”
……
普渡與楚母早有約定,他在明處找人,楚母在暗處找人,找到人後能救則救。救不出就放火為號,另一個人見到火光就去接應。
所以普渡看到火光大起,當下心中大定,按照與楚母的約定,急奔而來。
等普渡趕到,塔樓外已經圍了近百名兵士。除了部分警戒的外,大多數都在救火。地上躺了幾十具親兵的屍體。普渡著急弄清情況,朗聲道“怎麽回事?”
一名參將正在指揮人救火,此人今天白天看到過三皇子陪同普渡喝茶,知道普渡身份貴重。趕過來見了禮,答道“小人見過神僧,剛才有人夜襲行轅,殺死幾十名親兵護衛,並且縱火而去,好在現在火勢已經控製住了。”
普渡看地上屍體不少,怕那些尼姑有失,趕忙問“還有何人?”參將一愣,答道“賊人修為精深,且一擊既退,並不戀戰。已經派人前去追趕,還沒有消息傳回,至於還有何人……”參將遲疑了一下,伸手指了指堪堪離開火勢的一處地麵,隻見十幾個衣不蔽體的女子,跪坐著圍了一地,正是清平庵眾尼。
普渡看到眾尼衣衫襤褸,身上血跡斑斑,這些日子不知受到了多少蹂躪。心中頓時無名火起,就要發作。
但此時普渡身後人群中卻躥出一個人影,直奔眾尼而去,趴在眾尼姑身上就是抱頭痛哭,哭嚷道“師姐們,我終於找到你們了……你們受苦了啊!”
隻見來人哭的是撕心裂肺。眾尼呆愣愣的半晌,才有一個年齡稍長的反應過來,抱過來人,眼角帶淚,說道”為羽.……為羽……我們還以為你死了呢。怎麽你也被抓來了麽?”
來人正是小為羽。小為羽連連擺手,說道“不不不,師姐妹們,我是來救你們的。”說著為羽一把拉過呆呆發愣的楚燁,說道“這位是楚燁哥哥.……而且還有個羅陽姐姐.……是公主!他們說幫我救你們的。就真的找到你們了……你們放心!他們可厲害了,連紅衣服的大魔頭都能收拾掉!一定能救你們出去。”
楚燁被為羽近乎錯亂的語言組織能力搞的頗為尷尬,但也為小為羽找到師門姐妹感到高興。把頭低垂,對著眾尼見了一禮。說道“諸位放心,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一旁的普渡見狀,也趕緊踏前一步,說道“小為羽,此處不是講話之所,我先帶你們離開吧。”
小為羽猛然回頭,她這會兒才發現普渡,又驚又喜,說道“大和尚,你怎麽在這?”
身高九尺的普渡有些無奈,但似乎他也早就習慣了小為羽對他這種稱呼。隻得道“我還沒問你為什麽會在這裏,
(本章未完,請翻頁)
你倒是先問起我了,我不是讓你在客棧等我消息的麽?”
小為羽這才想起自己自作主張偷跑出來這事,吐了吐舌頭。
普渡倒也沒想追究小為羽,當日他們二人自清平庵一路尋來,普渡就發現小為羽秉性純良,活潑開朗,又一心牽掛師門姐妹的安危,論心性,是塊不可多得的璞玉。
隻是師門被滅一事對其影響太大,那句’我們師徒這些年拜的又是什麽?’,每每想來,都讓普渡都心頭發澀,苦悶難當。
楚燁見普渡與小為羽是舊識,想起最開始聽小為羽說過,是跟個大和尚來的這裏,沒想到竟然就是普渡神僧。心下稍安。
楚燁與普渡一商量,覺得此處到底是是非之地,應該速速離開。普渡也覺得應該先安頓好這些尼姑,至於日後鳴冤告狀,自有他去處理。
於是眾人相互攙扶著,就向行轅外走去,有幾個兵丁想要阻攔,卻被參將拉過,低低的說了幾句。也都乖巧的站在一邊了。
眾尼被囚禁多日,身上都是傷痕累累,有幾個性子烈的,反抗中被人震散了內息,廢了修為,此時連站起身都頗為費勁。
普渡雖然修為通玄,但也沒法帶著十來個人來去如風,隻能在旁護送。楚燁也不忍心好丟下眾尼,想著把眾尼送到安全的地方,再回來告訴羅陽也不遲。
就這樣一群人漸漸的向行轅外走去。
普渡走後,宴會就草草的結束了。羅陽早已翻著眼皮跟白瑾打了個招呼,大搖大擺的回去了。各級文武和隨從也被白瑾遣散,如今偌大的宴會廳裏,隻剩下白瑾、戚翁、以及六劍山莊五位莊主。
戚翁閉目沉吟,隻是自顧自的喝著產自東方雍州的名酒‘景芝蘭’。白瑾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在自己座位上踱來踱去。六劍山莊的五位莊主不明所以,聞訊有賊人縱火傷人,本來幾位都要前去除賊,卻意外的被戚翁製止,現在索性繼續吃喝。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一個小校模樣的人,跑了進來,附在戚翁耳邊說了幾句。戚翁才緩緩的睜開眼睛,擺了擺手,示意小校退下。
戚翁看了眼白瑾,說道“普渡已經把人救走了。”
白瑾一屁股坐下,隻感到自己滿身的血都發涼,顫聲道“現在怎麽辦?”
戚翁一笑,對著六劍山莊的五位莊主說道“普渡若是回去,以臥禪寺的影響力,遲早會告上三殿下一狀。但若是普渡本人不說話,靠著流言蜚語,縱然是臥禪寺,也不能詆毀一位皇子殿下。”說完,陰惻惻的望著六劍山莊幾位莊主。
幾位莊主麵麵相覷,還是大莊主葉問天最先會意,站起身,一拱手說道“普渡傷我三弟,我等與他還有賬要算,這是我們與他個人的恩怨,還請殿下和戚翁不要阻攔。”說完,葉問天率領著其餘莊主,轉身就往外走。
還沒出門,身後就傳來戚翁嘶啞的聲音“無論付出什麽代價,普渡都必須死,今後六劍山莊自然會在大皇子的扶持下,強盛興旺,傳承千載。”
葉問天高大的身形微微一頓,沒有回頭,隻說了一句“絕不負戚翁所托!”言罷決然而去。
眼看六劍山莊六位莊主離去,白瑾稍感心安,小心翼翼的看向戚翁。
戚翁緩緩道“葉問天他們就算成功,殿下也難免與臥禪寺結怨,縱然那些大和尚們沒有證據指向我們,但他們又不是傻子。殿下今後需要小心行事了。”
不等白瑾說話,戚翁歎息道“如今我們與你二哥鬥得如火如荼,每一步走錯,都可能引來無窮後患。這次無論結果如何,都難免損失,老奴所能做的,無非是多保殿下一分罷了。而且以普渡的修為,葉問天縱然取勝,也無法全身而退,這六劍山莊若是有所損失,對我們下一步的計劃頗為不利。要是我們不能完成任務.……三殿下,你哥哥的脾氣,你是知道的。”
白瑾剛剛放下的心又懸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繡金的蟒袍躬身對戚翁施了一禮,說道“謝戚翁出手相救,白瑾一定竭盡所能完成這次的任務。”
戚翁枯槁的臉漸漸拉起了一個詭異的笑容,眯著眼睛死死盯著白瑾,嘶啞的聲音再次傳來,“救人就是救己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