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命懸一線（4）
“這個……”獄卒遇到像夜語昊這樣的人，還能說什麽？他躊躇了半晌，終於放行：“將賈淇和夜語昊公子關在一起。”
“多謝大哥。”夜語昊拱手，將賈淇迎了進來。
賈淇一屁股坐在地上，倒是不拘泥禮數了。
“怎麽了，小淇？看這樣子，你吃的虧不少啊。”夜語昊看到賈淇的模樣，倒是一點不擔心。
“吃虧？公子太低估小淇了。”小淇低聲喃喃了一句。
夜語昊揚眉看著賈淇。
這段時間對賈家的打擊，在這孩子身上倒是找不出多少痕跡，他依舊風華絕代，隻是眉宇間，籠上了淡淡的哀愁。
“小淇，若是有朝一日，你能夠重新登上權力巔峰，你會做什麽？”
“天已負我。”賈淇低垂著眉目說完這四個字，再也不說了。
夜語昊靜靜看著賈淇，眉目中多了些許賞識和憂心。
賈淇什麽都好，唯有一點……這個脾氣，若是他日真的能夠執掌大權，說不準是禍非福。
若真的是這樣，他……就算是做了一件惡事了。
“小淇，若是我有辦法讓你離開天策，你……肯是不肯？”夜語昊怔怔看著賈淇，就像很多很多年前，他這麽看著瀟瀟一般。
賈淇輕輕抬頭，看著夜語昊，微微搖頭：“不肯，父兄皆在此，他處非故國。”
夜語昊心中一滯，麵色刹那蒼白。
許多許多年前，蹲在水邊低聲哭泣的瀟瀟，此刻竟是徹底占據了他的心。
他記得清楚，他救了她之後，曾問她：家裏人對你這麽差，你為什麽不選擇離開？
小小的瀟瀟哭紅了雙眼看著他，目光很是堅毅：“離開了家，就沒有哥哥了，他處……非我家。”
同樣的兩個孩子，在同樣的兩個時期，說了同樣的話，這……或許就是因緣巧合吧。
“若是我非要你離開呢？”夜語昊硬是拉回思緒，看著賈淇，一字一句問道。
賈淇冷眸看著夜語昊，最後終於淺聲：“若是你非要，那麽……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真別扭的孩子。”夜語昊給出一個評價之後，神色驟然淩厲：“此番我跟你怕是要出去一趟了。”
“你出去便出去，我是侵犯，若是出去，會連累族人。”賈淇小臉一歪，說的話根本就沒有出乎夜語昊的意料。
“你應該已經知道南傲國皇帝求信要求放了你的事情了吧？這件事的幕後黑手不是別人，正是瀟瀟和軒轅翼，而此刻……我心中總有種淡淡的不安。”
夜語昊說著，忍不住擰了下眉心。
他很少會出現這種感覺，而每次這種感覺出現的時候，必定會出大事。
“瀟瀟和晉王？普天之下能動他們的人，能有幾個？”賈淇挑眉。
這夜家的實力暫且不說，光是晉王軒轅翼的實力，就足夠敵人頭痛很久了，這兩個人強強聯合，又是誰能夠抗衡的？
“你也說了，能有幾個，不代表沒有不是麽？若是有……”夜語昊沉聲歎息。
“瀟瀟的功夫在我之下，而軒轅翼的功夫，說實話，在我手下千招必然潰敗，我這麽個快死不死的人都能製服他們，今次他們離去這麽久都沒有音信，我如何能不擔心？”
賈淇聽著聽著，麵色變得越發淡然：“你是說……你的功夫，超過了軒轅翼？”
此刻在天牢之中，賈淇也不怕直呼名諱的結果，因為相形之下，他對夜語昊的功夫更加感興趣。
夜語昊抬眸，手暗暗一翻，直接扣上了賈淇的脈門。
賈淇愕然，試圖掙脫卻無果，他的眸色漸漸變淡：“想不到夜家功夫最厲害的人，是你。”
“你以為無霜叔叔為什麽給了我住在本家的權利？因為……我才是夜家名副其實的掌門人，而瀟瀟，是我認定了下一個接任者。”
夜語昊說著，緩緩起身：“所以……我不會允許任何人對瀟瀟不利。”
“你認為瀟瀟會出事？”賈淇淡淡看向夜語昊。
“不是認為，而是……基本可以確定。”夜語昊說完，一手按在了牢房的木杆上。
“你想如何出去？”賈淇到此刻已經全然信任，憑借夜語昊，想要出去易如反掌。
“等一個人，等他到了，我們就出去。”夜語昊抬頭看著天上的天色，低聲道：“想來……是快了。”
賈淇聽了，不曾答話，他靜靜看著監牢的入口處，一派淡然。
無論夜語昊要做什麽，他都不會跟著的，賈家已經陷入萬劫不複，若是他還跟著夜語昊胡鬧，賈家就算是徹底完了。
天色漸沉，牢門突然大開。
夜語昊打了個哈欠，看著來人，臉色終於淡了三分：“叔叔。”
“語昊，瀟瀟那邊已經有消息了。”夜語昊從懷中摸出了一封信，透過牢房將信件送了進去。
“怎麽說？”夜語昊低頭看了看手上的信封，卻不急著拆開看。
夜無霜在外麵歎了一口氣，卻猛地發現了賈淇的身影。
“怎麽……他也在這裏？”
賈淇起身，對著他拱手：“夜大人。”
夜語昊伸手拆開了信封，將裏麵的信件大致一掃，眉頭緊蹙。
“看樣子……瀟瀟那裏的麻煩大了。”
“幽冥島的人滲透進來是我們始料未及的，語昊，這裏我來負責，瀟瀟的命就交給你了，我這輩子欠她太多，不想再……”
夜無霜說著，突然想到了他大壽那天，眉眼間盡是不屑的瀟瀟。
他最愧對的孩子，他必定要用下半生保護她的周全。
“有勞叔叔。”夜語昊說完，夜無霜已經一掌劈開了牢房大門。
賈淇看著夜語昊，卻是一下都不肯多動。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走？”
夜語昊伸手，但賈淇根本不給他回應。
“不，奴才不能走。”賈淇恢複了之前的淡然，冷漠疏離。
“既然如此，賈淇就交給叔叔了。”夜語昊說完，整個人身形一閃，已經不見了蹤影。
“夜公子……應該是不能輕易動武的吧？”賈淇靜靜看著地麵，上前一步，踩在夜語昊之前站過的地麵，說道。
夜無霜頷首，道：“不錯。”
賈淇低眸，神色中分不清喜怒哀樂。
他腳下踩著的方巾上，點點殷紅看得人心驚膽顫。那是夜語昊留下的隨身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