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來得及麽(4)
眾多視線集聚而來。何蕊珠麵色一變,還是上前幾步,與劉安並肩站在了一起。
那十幾名血衣衛見到他,霎時躁動起來,並沒有都去上前質問。
可氣勢陡漲,淩厲殺氣有如實質;甚至連帶得禁軍的眾弓弩兵手也不抖了,腿也不顫了,凝神靜氣,弓開如滿月!
那方才說話的血衣衛官員再一次冷冷開口:“何蕊珠,謝都指揮使曾對你有救命之恩,你就是這樣報答他的麽?!”
回應他的,卻隻是沉默。
眾人目光所集處,火光如水波粼粼顫動,映在那張姣好的容顏上,映在那抿緊的唇線上,映得人心中也不由為之輕輕發顫。明明連一句話也沒有,可所有人似都在這位新上任的血衣衛畫都指揮使臉上,看到了諸如憂傷、倔強等等複雜的情緒。
那個承擔著大趙血衣衛諜探重任卻一直跟在謝雲遲身後,如弟弟般撒嬌撒賴的少年,似乎也在一夜之間,長大了。
“何蕊珠,怎麽不說話!心虛了麽?!你到底弄了什麽玄虛,是你陷害了謝都指揮使麽?!陛下怎麽會這樣對他!”
“沒有。”良久,人們才聽見何蕊珠略顯喑啞的嗓音。“什麽事都沒有。陛下隻是找謝都指揮使談一談。談完了,就出來了。”
他話音一落,血衣衛眾人立刻又鼓噪起來――居然還是這樣的說辭,當是在騙小孩子麽?!
那名開口質問的血衣衛官員踏前一步,眸光冷冷掃過,渾不在意周圍林林箭簇的似雪寒芒,“請劉指揮使和何雷都指揮使準許我血衣衛己字部十六名指揮使隨衛,入密道履行護衛之責!”
隨著那名官員的話,十五名己字部隨衛也踏前一步,氣勢再次暴漲,個個就如禁衛軍手上滿弦之箭,蓄勢待發!
劉安聽見這話,冷汗刷地從背後下來。他知道,這便是要結束對峙的信號了!對方和他們在這裏耗上這麽長時間,被他們突然襲擊控製了主動權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雙方都在等待那密道內會晤的結果……可這麽長時間過去了,彼此耐心慢慢耗盡,他的心裏也漸漸急躁起來;這才借機會把何蕊珠推出來,實指望這個血衣衛的二號人物,能夠有手段壓製或是打破這僵局――結果呢?局麵果然打破,卻是要往他最不希望的方向發展!
果然,不等他籌措詞句應答,那位血衣衛的官員便繼續道:“兩位既然不肯,我血衣衛隻有……”
“己字部諸同僚聽令!”何蕊珠卻在此時揚聲。
他一開口,眾人的目光便刷地又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卻見何哥都指揮使那張臉上美麗依舊,卻又分明有什麽不一樣了。原本擰緊的眉峰悄悄舒展開,卻淩厲如做出了什麽了不得的決斷……
何蕊珠一伸手,一塊玉牌火光中流轉五彩輝芒。“謝都指揮使甲字令!血衣衛上下聽從何蕊珠號令,不服者以叛衛懲處!”
劉安卻是覺得詫異。這塊玉牌他剛剛還看過,是血衣衛傳令的符字沒錯,可分明效力不大――至少剛剛這些己字部的官員已經見過,並沒有聽從命令不是麽?
不過場間的情況發展卻超出了他的預料。那十幾名己字部的血衣衛再次見到玉牌,卻是麵麵相覷,如不敢置信般;沉默良久,有幾人抬手,分別和何蕊珠對了幾次暗號……然後再次麵麵相覷。
“怎麽,甲字令也要違背麽?!”何蕊珠斷喝,氣勢十足,聲音卻如裂帛,嘶啞悲涼,“棄了武器,列隊縛降!”
那十幾名分明做好了硬闖密道準備的己字部血衣衛,此刻是真的猶豫了,試探地互相望望,卻到底有人帶頭棄了兵器,嘩啦啦都投到場間空地中。
場間氣氛驟鬆。劉安也長舒了一口氣――若知如此,應該早一點把何蕊珠推出來就好了。
可誰料,這念頭才剛轉過,卻見寒光一閃,頸間已經多了一把匕首!那位方才出來質問的血衣衛官員,此刻已在他的身邊!
劉安身為禁軍指揮使,武藝也算得頂尖的,此刻不過稍有放鬆。
居然將自己置於這般境地……心中卻是不驚反怒。血衣衛果然藏龍臥虎,且膽大包天!這是真的要反了麽?!虧他方才他還為陛下待謝雲遲和血衣衛的絕情存了小小的同情心態!
“謝都指揮使到底出了什麽事?!居然要動用血衣衛傳承的甲字令?!”那人聲音冷得如浸冰雪。
可回應這句問話的,卻是輕輕的“喀”地一聲脆響!
聲音雖輕,劍拔弩張中卻沒有被忽略,反而將眾人全部注意力吸引過去!
“是密道!密道口關閉了!”
“是密道口關閉了!”
鄭石一驚之下,直往外竄了幾步,卻終於趕不上,汗涔涔的臉上幾乎絕望,轉身垂頭跪倒:“陛下!”
“到底是怎麽回事?”密道裏其餘幾個人也是神色肅然。郝連睿側頭看向謝雲遲:“怪力亂神之事,卿以為確實存在麽?”
不怪乎他問出這樣的問題。從他們結束“密談”,打算離開這密道開始,到現在也已經有多半個時辰,可偏偏就在離密道出口幾丈之地,出現了一道密密麻麻紅色光線排成的“牆”!鄭石多方試探,居然發現那些“光線”威力巨大!凡有外物到達紅色光線所在,俱被燒焦!不僅鄭石的袖子穿了無數小洞,就連他那把鋼刀,連劈之後,如今隻怕也隻能稱作“篩子”了。
如此,幾個人出盡手段,也無法破去密道關卡,更不敢輕易嚐試以**穿越光牆:真要硬闖,那把鋼刀便是榜樣了!可明明知道幾步以外就是出口,甚至影影綽綽都可以看見外麵守候的兵士身影,偏偏又衝不出去,連聲音的傳遞也無法達到,眼睜睜看著天色將明,看著密道將閉,這種滋味,真是難以言道!
鄭石心中,早已無數遍後悔不該托大,聽從陛下命令,隻身陪伴陛下來到這樣古怪地方;而郝連睿的思想中,又何嚐不是對自己無視“怪力亂神”之舉開始質疑暗悔了呢?
好在,距離天明還有一段時間的現在,那紅色光線如當初忽然產生一樣,又忽然消失了。幾人驚異之餘,都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欣喜產生――可又有誰料到,光線才去,密道口卻又提前關閉了!
這樣的打擊,即使是密道中這樣大風大浪走過,從來處亂不驚的幾個人,也隻是強自鎮定而已。而出力最多、責任最大的鄭石,更是幾乎崩潰,眼看著密道口“緩緩”地,不可抗拒地閉攏,卻隻差一步無法製止,這種大喜之後的大悲,真不是平常人可以承受。
青嵐走過去,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站起來,“鄭統領不必自責,方才那門,速度雖看上去不快,卻是重逾千斤,就算你及時趕到,也無法阻止。”
她早看出鄭石想以身阻門的計劃,其實心中還在為他慶幸;若鄭石輕功再好一點,或是速度再快一點,隻怕此刻已經被那密道之門“鍘”成兩段也未可知,而她,郝連睿和謝雲遲卻是萬萬來不及到達“門口”的。
“陛下,怪力亂神自然不可提倡。無法明了的東西不可隨意附會;可世上也有很多超出我們理解能力以外的東西,隻怕有的時候,也未必全不可信。”謝雲遲看著閉合得嚴嚴整整的“密道門”,輕歎回答了郝連睿的問題。
怪力亂神。
神鬼之說,本就是人們對於未知事物的敬畏之心促就。麵對不明曉不了解的東西,大部分百姓會選擇往鬼神身上一推了事;但也有個別人,會存在極強烈的好奇心,一定要窮根究底,就算是碰壁碰得頭破血流也要弄個清楚明白。
而青嵐麵對這些,則向來秉持的是儒家傳統的“中庸之道”,“敬鬼神而遠之”。就像她明明算得“巫女”傳人,“催眠”之術已近邪道,卻在聽聞拜香教的“故事”之後,第一反應是“不信”;就像她明明堅持自己的“回到三年前”事有蹊蹺,卻還是對得來的“記憶”信多於疑。也正是這樣的始終有所保留,才會讓她積極應對可能到來的一切,卻獨獨“忽略”了段南羽。
誠然,她這種態度,多少也和處身權力中心,“伴君如伴虎”、“知道越多死得越快”的權謀術息息相關――嗅到危險,本能遠避。
隻是這一次,避無可避。無論是皇家的“血詔”,還是大理的“巫術”。
密室中忽現神秘聲音、郝連睿現身責難、詭異的紅色光線,入口異常關閉。這些,一樁樁一件件猝不及防,倒叫青嵐不得不冷靜下來細細思索。
而與此同時,時間慢慢流滔,逃生的希望也漸漸渺茫。剩下的一
點點燈燭已經熄滅留存起來,封閉了入口的密室一片漆黑,幾人都已經退回到裏室內,隻留下鄭石還在密道口叮叮當當徒勞探索――隻有他的聲音;那本應熙攘喧鬧的密道之外,卻是什麽也聽不到。
謝雲遲那件為段南羽而穿的白色外袍,此刻已經鋪在了地上,成為三個人暫憩之所;為怕室內陰涼,謝雲遲和郝連睿一左一右,護在青嵐兩側。而那相依相偎中彼此的體溫,卻成為黑暗中溫暖的源。
靜靜地坐著,任由思緒翻滾,竟然奇異地,不覺得恐慌畏懼和孤單。
那塊方台早已被徹底探索過了,本來當初青嵐觸摸時它還曾偶然發出過語聲;現在卻無論是撫、按、敲、打,甚至是踢踹,毫無半點異常。不,應該說是很異常,和鑄就這密室密道,以及密道入口閘門的金屬一樣,無法想象的堅固;讓武功高手鄭大統領徒呼奈何束手無策。
密室及密道的各個角落,每一寸牆壁、地麵和屋頂,都探索過,沒有發現任何機關。
唯一知道的是,即便是這世上最能幹的工匠,即便是這世上最匪夷所思的“巫術”,都無法製造或是想象出如此完美的密閉空間。
何況,這空間雖然密閉,卻並沒有讓身處其中的幾個人有任何氣悶的感覺。
若是信了鬼神,或許可以問一句:神仙弄這麽個地方,到底要做什麽用呢?
“青卿,這種時候沒有必要講究那麽多的。”
在身邊的人再次別別扭扭小心翼翼弄出一番小動作之後,郝連睿忽然開口。
“呃……”青嵐愕然,然後身子就被謝雲遲一帶,連抱帶擁嵌入懷中,“就是,聽陛下的話,先好好睡一覺,然後我們就出去了。”
這個無時無刻不算計著占便宜的家夥!青嵐羞窘。從熄滅燈燭開始,謝雲遲就借著黑暗一點點地蠶食她的空間,先是環她的腰,然後是慢慢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挪進,幾番努力,都試圖要讓她坐到他的懷裏去。
而她為怕郝連睿察覺,始終隻能是小幅度地抗拒,卻不料還是被一
語道破,還讓謝雲遲趁勢攬坐膝頭。
雖然明知他是怕她寒氣入體,卻還是覺得這樣的公然曖昧實在是讓人羞惱尷尬。
何況,即使這裏是漆黑如午夜,她也能感覺到身邊郝連睿的目光淩厲如寒刃――即使明明是他表態要她不要拒絕謝雲遲的“好意”的…
而謝雲遲的擁抱,雖不似以往刻意的挑逗,卻不知怎地,更令人覺得心猿意馬……
“陛下不惜以身犯險,來到蘆泉島這樣詭異所在,不知如今可有後悔?”靜默良久之後,青嵐終於忍受不住如此尷尬氣氛,終於挑撿了一個嚴肅的話題――隻是一開口就帶上些斥責意味,那卻是她對“繡帕”
一事尚未釋懷的緣故了。
郝連睿後悔不後悔?就算是要擒拿血衣衛的都指揮使,有必要親自來麽?就算是親自來了,有必要隻帶了鄭石一個,選這麽不可靠的地方密談麽?就算是選了這麽個地方密談了,有必要談這麽長時間麽?
據青嵐觀察,密道口閘門關閉之時,鄭石的絕望絕非作假,就連郝連睿也有片刻的慌亂;顯見這樣的情況並非在皇帝陛下預料之內――不知道,當饑渴和困頓接踵而來,沉著如郝連睿從容如謝雲遲,又會有怎樣的表現?
“朕當然是要後悔的。”郝連睿的聲音在黑暗中傳來,帶著些許無奈和微微的自嘲,“不過這也是朕用人卻不能信人的緣故,自取其禍而已。”
難得皇帝陛下居然這般反省自己,青嵐聽了卻覺得幾分訝異。其實她倒覺得郝連睿對謝雲遲足夠信任了,甚至是太信任了些――私藏傳位密詔,形同謀逆的重罪,皇帝陛下不直接抓人卻要弄什麽“密談”;而在當事人已經承認且物證俱在的情況下,對於如何處理也始終沒有個說法。甚至密道口封閉,皇帝自己身處險境,卻沒有絲毫懷疑可能是這位血衣衛都指揮使做了什麽手腳;就連鄭石這唯一的護身符,他也命其遠離,嚐試探索出去的方法,自己毫無芥蒂地和他們兩人近距離共處。
若不是謝雲遲對郝連睿的出現表現得足夠驚詫,她幾乎會以為這是郝連睿和謝雲遲這對默契君臣合演的一出戲了;不過這也不可能,若是謝雲遲早知道會出現如今險境,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讓自己參與進來的……想到這裏,青嵐又驀地發現:自己什麽時候如此信任謝雲遲了?
居然會產生“他不會願意自己遇險”這樣的念頭?!
“其實,陛下此番設計,針對的,應該不隻是謝都指揮使吧?”青嵐強迫自己收回思緒,索性打破砂鍋問到底。
黑暗中,謝雲遲始終沒有說話,隻是擁著她的手臂緊了緊。而郝連睿,也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終於,在青嵐以為他不會回應的時候,黑暗裏卻傳來他略帶艱澀的語音:“我隻是想看看,他會選擇怎麽做而已。”
他沒有說“朕”。
簡簡單單一句話,青嵐心中一緊,寒意卻是慢慢泛湧開來。
郝連睿口中的“他”,顯然並不是指謝雲遲。
雖然早有預料,可此時親耳聽到皇帝陛下等同於承認的話語,青嵐還是無可避免地感覺到了寒意。
那個“他”,是指密詔中所謂的“林家子”、是指先皇曾想傳位的另一名皇子,亦即,武青。
也原該就是如此吧?若非如此,怎麽能解釋“記憶”中郝連睿對武青必殺之心?難道還真的相信他是為紅顏而視江山如無物?若非如此,又怎麽能解釋段南羽從“三年後”來到現世,不去找青嵐這個“同伴”,卻去混跡拜香教,又一心一意想要策反武青與朝廷為敵?
青嵐思緒如浪翻湧,一時間似有無數問題想要得到答案,卻如鯁在喉,什麽也問不出來。
倒是身後謝雲遲一聲長歎,將她身子慢慢摟緊了些,道:“青嵐,先帝有兄弟十人,於其中排行第七。當年的奪嫡之亂,想必你也有所耳聞……你可知道,先帝還是越王時,便有三子二女?後來三位小王子卻逐一天折,到先帝即位之時,已經膝下無人。
而其後數年,先帝一直無所出。直到後來……有了陛下。”“開始的時候,從青郡侯處得知密詔的存在,陛下和我確實是都以為其中的林家子說的是你――這也的確可以解釋先帝對林家的忌諱,不是麽?可後來證實了你的寒毒確實承自林太尉,我也得知了武青和林家的關係。林家的養子、林氏兵法的傳人、與先帝第三子同年、一舉一動看似愚忠,細心些卻看得出是忠國並非忠君。青嵐你說,有了這麽多巧合,再查不出個所以然來;難道我血衣衛真的是吃素的麽?”
謝雲遲一麵一字一句慢慢解釋著來龍去脈,一麵接緊了懷中的佳人,輕輕拍撫她的後背,以緩解她的僵硬。“現在我獲得的情報已經足以證實武都督確實是當年的三王子殿下,先帝即位之前,為保血脈使其假死,寄養在林太尉處;不知為什麽,先帝即位之後也並沒有歸宗――所謂傳位密詔,也就產生在這一時期。而且,從各方麵資料來看,武都督本人,對自己的身份問題,一直是很清楚的。”
“什麽?!”聽到這句話,青嵐終於從紛亂的思緒中回過神來,“你說他知道自己是皇族?!”
甚至不僅僅是皇族,而是本應繼承皇位的皇子!
“確實如此。”黑暗中謝雲遲的聲音雖低,卻清晰穩定,“雖然不明白武都督為什麽明知自己出身卻沒有明言的打算,但可以肯定,武都督對自己身份是確知的,甚至很清楚有傳位密詔的存在。”
這些話對青嵐衝擊實在太大,她也隻能任由思緒湧動,甚至來不及如平日般冷靜理順前因後果――隻是,此時此刻,心中卻有一個聲音在盤旋著:“武青不會是那樣的人,他從來一心為國,以身為林逍傳人為榮”……可同時她也知道,自己之所以在重複強調著這樣的認知,不正是已經對武青的態度起了疑慮了麽?
身為林逍弟子,武青可以放淡了林逍的仇恨――那是因為他知道林逍之誌,在守家衛國,在恢複華夏;可身為大趙皇子,武青一直選擇了隱瞞自己的身份,是真的甘心以一個平凡軍官的身份為國效力,還是預備蓄力一擊,將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謝雲遲沒有出聲,和郝連睿保持默契地沉默著,給青嵐消化這些消息的時間。他知道,青嵐平時聰穎,在朝政上也不可謂不用心,可對於這些湮沒在皇城陰影下的內幕,她從來采取的是避之猶恐不及的態度。
今天他的消息,這些暗示,甚至足以衝擊青嵐長久以來奮鬥的目標,精神的支柱――她為之痛徹心扉的“未來”的武青的“無辜被戮”,其實隻是皇位的爭奪,兄弟的相殘?!
而她為之付出的……包括約束自己的感情,扶持武青的勢力,在這樣的背景內幕麵前,也許根本就無法改變任何事;甚至,反而將武青更快地推到了郝連睿的麵前,使這一對皇家兄弟的碰撞,避無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