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五識殘缺
日觀峰，青霧流雲，空濛清麗。晴虹站在一塊巨石之上，俯瞰著都城，彩衣飄然，神色凝重。一懷思惆積結在胸間，難以傾吐舒遣，她右手一伸，喚出一支長蕭。樂音婉轉悠揚，別有一番愁滋味。
??躲在暗處的九畹和範孝冬默默聽她吹完一曲，才從樹叢後麵走出來，九畹若有所思，而範孝冬嘴裏叼著一根狗尾巴草，仍舊是沒心沒肺的。
??晴虹轉身瞟了兩人一眼，語氣冷漠，“你已經知道我不是你要找的那個人，為何還來？”
??“無雙姑姑，噢不，千金娘娘把你的病告訴我了。”九畹說著拉了一下範孝冬的衣袖，“雖然我在醫書上沒有找到醫治五識殘缺的辦法，但是孝冬他看過很多書，說不定有辦法可以幫你。”
??“就他？”
??“怎麽？不就是五識殘缺嗎？”範孝冬嗤之以鼻，“我走南闖北，什麽奇聞軼事沒見過。”
??“你知道世上有五識殘缺的人？”
??“隻是五識殘缺而已，我還知道沒有心的人。”
??“沒有心？”晴虹轉過身子，直視範孝冬的臉，言語中有些驚奇。
??“是啊，我就是個無心之人。”範孝冬不以為意，“所以我爹才讓我出來，說是什麽紅塵煉心。我才不管，能出來闖蕩江湖就行啦。”
??“那你想怎麽醫治我？讓我也跟著你們去闖江湖？”
??“這路上有個賀大小姐已經很難伺候了，萬萬不能多一個永思公主了。”範孝冬搖頭晃腦，晴虹飛來一記冷眼，他又立刻清了清嗓子，開始說正事：“我之前看過一本書，書上說子女會傳承父母身上的某些特性。比方說，你長得那麽像地母娘娘，應該就是傳承了她的樣貌。”
??“那會不會找到你的阿爹就行了？”九畹神光奕奕地瞧向晴虹。
??“阿爹？”
??“是啊，我阿爹說，沒有他，就沒有我。地母娘娘一個人是生不出你的，你一定還有阿爹。”
??聞言，晴虹微微紅了臉，眼瞼微垂，範孝冬卻是紅成了番茄，磕磕巴巴地勸道：“九畹，我們能委婉點嗎？”
??“難道不是嗎？”
??範孝冬無法反駁。
??沉默了一會兒，晴虹淡淡開了口，“母後從來沒對我說過阿爹的事情。”
??“那肯定是你爹傷了地母娘娘的心。”範孝冬裝出一副老成的模樣，“自古男兒多薄情。”
??“如果是這樣，我母後斷然不會讓我知道的。”
??“我有辦法。”
??“什麽？”範孝冬和晴虹異口同聲。
??“宮心珠。當初你就是通過宮心珠才看到你師姐的記憶。現在我們也可以用宮心珠來看看地母的記憶。”
??“九畹，你可真聰明！”範孝冬豎起大拇指，兩人相視一眼，一齊看向晴虹，她麵色波瀾不驚，似乎還在思考。過了好久，晴虹才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範孝冬和九畹互擊了一掌，開心地笑出了聲。
??晴虹默默地看著他們，心底窸窸窣窣的。
??回到簇樂坊，容修和彩鳳正站在竹屋外聊天，兩人仿佛談笑甚歡，九畹佯裝沒有看見，轉向範孝冬一側。
??“公主。”彩鳳含笑欠身，向晴虹行了一禮。
??“我們進去看看母後。”晴虹越過彩鳳朝著裏麵走去，九畹和範孝冬也跟上前。
??走至門口，背後容修忽然叫了彩鳳一聲，然後便聽到彩鳳嬌羞的應笑聲。九畹一個咯噔，寒熱內息在心肺之間交互激蕩，她摸了摸胸口，想不出哪裏不對勁，隻得繼續若無其事地往裏走。
??地母躺在床上，雙眼緊闔，麵目祥和。九畹催動宮心珠，它緩緩升至半空，一束紅光普照在地母的身上。範孝冬守著門，以免外人闖入。晴虹坐在床頭，握起地母的手，眼睛一閉，記憶追隨著地母回到遙遠的往事中去。
??又是一年一度的賽馬大會。
??花湖草原上牛羊成群，牧歌悠揚，風光無限。雄鷹在空中自由自在地翱翔，駿馬在大地上無憂無慮地馳騁。遠處，彩旗飄揚，不少男子腰紮彩帶，頭纏彩巾，盤地而坐，觥籌交錯，酒興正濃。
??今年賽馬大會的擂主是一位青衫男子，雙目神光飽滿，長相俊朗慧黠，他的身邊圍繞著不少女子，鶯鶯燕燕，可他的目光卻一直落在花湖邊上戲水的女子身上，她穿著一身紫色襦裙，金碧玉環，胭脂麵，桃花妝，烏發輕綰。她的美貌出塵脫俗，自打她出現起，草原上大半男子的注意力都被她勾走了。
??“小姐，你看，今年的擂主也在朝這邊看呢！”彩鳳偷偷瞟了青衫男子一眼，在地母的耳邊低語道，“他生得好英俊，好像和以往那些匹夫不太一樣。”
??“外表俊逸，卻貪淫好色。”地母輕輕回了一句，正收回視線，就見那青衫男子駕馬而來，停在地母的眼前。
??彩鳳瞄一眼他，作揖行禮。
??“在下山鬼族盛炯，久聞地母娘娘舞姿驚豔三界，今日可否有幸一見？”盛炯手牽韁繩，身姿筆挺，言語中又帶著點調侃。
??地母別開臉，“既然知道我是地母，就不該如此放肆！”
??“你是仙界的地母，不是我山鬼族的聖女，你我平等，何來放肆一說？”
??“強詞奪理。”地母單手捏訣，健馬一聲長嘶，仿佛失控一般，好在馬上的人順勢而起，才不至於當場摔馬，惹人笑話。
??“你……”盛炯話沒說完，地母就揮一揮衣袖，消失於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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