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巫族，以強者為尊
“你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
??“你是巫族的人嗎？”
??“你們現在有何打算？”
??“你們要去哪裏？”
??一路上，九畹的嘴就沒停過，楓星一個都沒有回答，但九畹卻有一種誓不罷休的韌勁，非要消磨掉楓星最後的一點耐心。
??過了一會兒，太陽高升，陽光灑進林裏，照亮前路。楓星從懷裏拿出一支骨笛，看上去像是鶴鳥類的肢骨製成，極短，開五個音孔。她輕輕吹了一下，那頭鹿馬也隨之叫了起來，它叫起來的聲音像極了一首舒緩的歌謠，讓人昏昏欲睡。
??九畹隻覺得身體搖晃了一下，再後來，就沒有知覺了。
??楓星繼續騎著鹿馬往前走，歌聲悠然。
??陽光下，鹿馬的黑色皮毛上反射出黃褐色的圓形空心花斑，若是此刻九畹還有自我意識，她應該能認得出來，那就是洛書上所述的——金錢斑。而凡是擁有金錢斑的獸物，便具備了蠱惑人心的魔力。
??再次恢複神智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九畹和賀琅姝坐在橫倒的樹根上，悶頭吃著果子，同時神色恍惚地尋思著白日發生的事情，可是除了跟著楓星走了一路，便無其他的印象。
??袁山蹲坐在篝火邊，一麵添了些樹枝，一麵烤著新打的野兔。待徹底烤熟後，他撕扯下一隻兔腿，遞給楓星。然後，他又扯下另一隻兔腿，遞給九畹。
??“我不吃。”九畹擺了擺手，見袁山把兔腿遞給了賀琅姝。
??賀琅姝接過兔腿，聞著香噴噴的味道，咬下一口，津津有味地咀嚼著，還誇讚了一句袁山的手藝。
??袁山衝著她笑笑，複又回到篝火邊，嘴角仍然帶著溫和的笑意。然而，下一秒，一隻兔腿從他身邊擦過，正好掉進熊熊燃燒的火裏。
??袁山詫異地回過頭，望著麵無表情的楓星。
??“如果你給我的，和你給別人的是一樣的，那我就不要了。”楓星利落地起身，走進林子深處。
??“這個醜八怪口氣真狂。”賀琅姝扁了扁嘴，朝著她的背影擺了一張挑釁的臭臉。
??九畹瞟了一眼她，又看向袁山，他的臉上有些失落的神色，不過一雙黑眸還是溫和如水。不知為何，九畹主動來到他的身邊，給他出了一招。
??袁山笑著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九畹回過身，向著楓星負氣而走的方向，大步走去。沒走多久，她就看見楓星盤腿坐在地上，地上攤著油紙包起來的酥脆排骨，還有一壺酒釀。
??“害怕我走了？”
??九畹搖了搖頭，“你的鹿馬還綁在樹上。”
??“那你為何過來？”
??“你不必為了一個兔腿和袁山置氣。”
??楓星掃了她一眼，冷笑一聲，“你跟著袁山，不就是因為你想知道金商符的下落嗎？”
??“你怎麽知道的？”
??“你是山鬼。身上有拯救全族人的使命。所以你勢必要拿到五神器，上到天都帝苑，取蟠龍環，解開曲畔的結界。”
??“你……”九畹很快得出楓星知曉一切的結論，除去天帝特賜的巫蠱之術和繁衍之術，巫女族還存在一類人，擅長符咒之術和占星之術，人們尊稱她們為巫師。
??“你是巫師。”
??楓星低頭不語。
??“那你能否幫我算算我的族人，他們是否安好？”九畹連忙貼上前，誠懇地發問道。
??“萬事都講究平衡之道。你知道巫師為他人占星一次命數，需要損耗二十年的壽命嗎？而我們最多隻能活至百歲。”
??“對不起。”
??“不必。哪怕不用付出任何代價，我也不會為你占星。因為你對我無利可言。”
??“巫族的人都同你一樣嗎？”
??冷漠、無情、利字當頭。就像那個賣油紙傘的攤販主。
??“巫族，以強者為尊。”
??“那你們真的愛戴巫後嗎？”
??“愛戴？”楓星冷笑一聲，“這個詞倒是新鮮。巫後不需要任何人的愛戴，隻要大家都怕她就夠了。你如果能打敗巫後，就自然成了金商符的新主人。”
??“怪不得你們活得不快樂。”
??一路上，九畹看到過不少巫族族民的麵孔，諂媚的，貪心的，幾乎沒有一張臉上的笑容是真心實意的幸福。
??“不管內心是什麽感覺，都得裝出最佳狀態。這，才是強者。”
??“我阿爹不是這麽說的。”楓星側頭看著九畹繼續說道，“阿爹說，人活一世，就該恣意灑脫。他最喜歡阿母，就是這一點。”
??“所以你們山鬼族才會被天帝封印。”楓星不為所動，且言語中有淡淡的不屑。
??九畹也固執己見，“但至少我們活得很快樂，不算白來世上一趟。”
??“但你不變強，便救不了你的族人。”
??剛想頂嘴，九畹就聽到背後堅實有力的腳步聲，她知道是袁山，便起身離開。兩人之間的談話就此不歡而散。
??深林之間，袁山捧著一束野花，對迎麵而來的九畹躬了躬身，這是她給他出的主意。
??九畹眉頭微皺，心中有幾分後悔。
??袁山生性善良寬厚，若是與楓星成為朋友，耳濡目染，日後是否也會淪為一個唯利是圖的無情之人？
??還沒等她開口，袁山就已經從她身邊擦過，向著楓星而去。
??楓星自然也知道是他，可一抬眸，卻看到他雙手遞來的一束野花：粉的、白的、黃的、紫的、藍的。
??見她半晌沒反應，袁山抖了抖手上的花。
??楓星這才對上他的雙眸，眼裏的情緒晦暗難辨。
??袁山抽出一隻手，急切地比了個手勢，表示這束花隻送給她一人。
??楓星接過花，低頭輕嗅，淡淡的花香縈繞在她的鼻尖。她甚至沒有注意，當她環抱著那束野花，沉湎於花香之中時，嘴角不自覺上揚，整個人都明媚柔和起來。
??這一切，隻落在袁山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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