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血海深仇，永不會忘
“鄭牧，你要幹什麽？！”身後陡然響起一道清亮的聲音，鄭牧提劍的動作頓了頓，緩緩轉過身，隻見詡沐騎著嗚嚕，雙眼覆滿驚恐。
??沒過一會兒，烏夏步履蹣跚地追著他們進來，她的肩上受了傷，應該是被嗚嚕的獨角所傷。
??“你說話啊！”詡沐盯著他，雙手緊緊抓著衣裙。
??鄭牧咽了一口氣，握緊拳頭，再次滿腹煞氣，“報仇雪恨。”他說得字字清晰。
??“我已經和你在一起，難道你對父王還有恨嗎？”
??“血海深仇，我永不會忘。”
??“……你在說什麽，我不明白。”
??“白草畔六十七口人命，就是死在他的手上。我曾跪在爹、娘、小妹的墳塚前發過毒誓，無論天涯海角，無論付出多大代價，必定要手刃海王，蕩平海宮，還他們一個公道。”鄭牧拿劍直指騰蛟的咽喉，雙眼通紅。
??“你是鄭航的後人？”
??“對，你終於想起來了。我爹就是鄭航，當初放言‘人定勝天，神有何懼’的鄭航。”鄭牧說著又看向詡沐，“小妹的死，根本不是我對你所說那樣的。在你沒出生之前，騰蛟就一直想要一個女兒，他在南海海域下了旨令，每年供奉一個女童祭海，即可保海晏河清，風調雨順。而我妹妹是當年白草畔誕下的唯一女童，村民們收留我們一家人，多半也是因為我娘懷胎數月。當村民們告訴我爹娘這個消息時，我爹不信，也不服，正巧又遇上你的大哥——南海大太子——公然調戲我娘，我爹一怒之下打斷了他的一節龍骨，這才罪及神明，惹來殺身之禍。”
??“你爹身為南海之王，卻無半點憐憫之心，對凡人的性命視同草芥，他根本不配白草畔村民多年來的敬奉。”
??“父王，他說的這些，是真的嗎？”
??“是。誣神者，殺無赦。”
??一切的因果都平鋪在詡沐的麵前，怪不得他會對魚穀洞那麽好奇，怪不得他會特意問她是否願意離開，怪不得他的眼眸中常有一閃而過的悲忿。
??“因果相連，循環反複。過去的一切都是我的罪過。不過，冤有頭，債有主，我隻希望你能放過我的妻子和兒女。”
??“你當初可曾放過一人？！為了保全你的顏麵，殺我白草畔六十七口人命。我爹被你活活踩死，我娘被你活活掐死，甚至連我尚在繈褓的小妹，你都不放過，把她活活摔死。今日，我便也讓你嚐嚐這鑽心的痛苦。”
??言罷，鄭牧一劍刺入肖瀅的心髒。
??“母後！”詡沐大叫，喝令鄭牧住手。不過鄭牧卻不聽不顧，親手殺死了她的六個哥哥。
??詡沐哭喊著從嗚嚕的身上跳下來，跌跌撞撞地奔到肖瀅的身邊。
??“母後，母後，你看看我，小九回來了，小九再也不走了！”
??“……”肖瀅朦朦朧朧睜開眼，眼前卻隻是一片白花花的，她張口嘴，吞吞吐吐地留下最後的話，“小……九，好好活著……母後……錯了……”她的麵色充滿愧色，拚盡全力抬起右手，伸向遠方，“嗚——”
??“母後，”詡沐抱緊她，“是小九錯了，小九以後都聽你的。”
??肖瀅的話隱沒在詡沐的認錯之中，騰蛟望著死去的妻子和七個兒子，氣血攻心，噴出一口老血。
??“父王……”方才蘇醒的流澤望著騰蛟，便起身向他走去。
??“十八年了，我終於有機會替我們白草畔六十七口人報仇雪恨了。”鄭牧已然瘋狂，扭頭凝視著騰蛟和流澤的臉，“誰是下一個呢？”
??“鄭牧，得饒人處且饒人。”
??“流澤，你不要和我扯這些大道大義。要不是你爹，我根本不會變成如今這副半人半妖的模樣。我承受的痛苦，你爹才隻嚐到十分之一而已。”鄭牧句句說得咬牙切齒，“聽說你的靈法是海族的佼佼者，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受墨毒侵害那麽久，你還能動，能說。要是我吞下你的精元，應該能增進不少修為吧。”
??“鄭牧，你瘋了嗎，我七哥從未做過傷害你——”
??詡沐話沒說完，流澤的精元就被鄭牧生生挖了出來，他的龍角和龍尾刹那間化為虛有，整個人迅速蒼老了六十多歲。
??“七哥……”詡沐望著流澤臉上的褶皺，捂著肚子向後退了兩步，不敢上前細看他。
??“鄭牧，到最後，我沒什麽話想對你說，恩恩怨怨，對對錯錯，我也……”流澤咽下一口血，繼續說道，“我隻想替小九問一句，對於你的所作所為，你有沒有後悔過？”
??“從。未。”
??一字一頓，堅決篤定。
??詡沐隻覺得一股涼徹心扉的寒意向她襲來，因為感受過溫暖，如今的寒冷才愈發刺骨。她倒在地上，明眸蒼涼，眼角擠出一滴透藍的眼淚，這滴淚滑過她光潔細膩的臉頰，又化作一顆珍珠，落進她的衣間。
??***
??再次醒來，身邊的環境是那麽安寧祥和，沒有殺戮，沒有血腥。詡沐多麽希望她隻是做了一個可怖的噩夢，她的母後沒有死，她的哥哥沒有死，但當看到鄭牧身穿黑金盔甲向她走來之時，一切都幻滅了。
??他的腰間別著一塊淡紫玉佩，那是南海海王身份的象征。
??詡沐站了起來，與他相隔三尺，質問道，“我父王呢？”
??“你明明知道答案。”
??“殺了我。”
??“我們重新開始。”
??“不可能了。”詡沐別開臉，邁開步子向著殿外走去。就在兩人擦肩而過之時，她的手被狠狠扣住，他的力道很重，可是詡沐卻分不清楚他是不舍還是專製。
??“一定要走嗎？”
??“隻願永生不複相見。”詡沐的話卻是出自真心，他殺她至親，殺她族人，奪取海王之位。無論他對她的愛是否真誠，抑或是曾經真誠，都不重要了。
??“‘小九，我隻有著一艘船，日後你跟著我，免不了會受不少苦，你可否會習慣？’
??‘隻要跟著你，在你的身邊，無論在何處，做何事，都好。’”
??隻可惜，他們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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