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禦物術

  回到賀府已經是黃昏時刻，用過餐後，九畹端著兩盤新鮮的飯菜走到容修的門前。房內燭火通明，她單手托著盤，然後屈指叩門，“容修，你在嗎？”


  ??“進。”輕輕淺淺的聲音傳了出來。


  ??九畹推門而入，正好與坐在桌前的容修對視，他的眼神波瀾不驚，神色與往常無異，但是她卻有幾分拘謹和不自在。放下餐盤後，九畹向後退了一步，略帶緊張地看向容修問道，“我這樣穿不會怪怪的吧？”說話的時候，她的手撚著青花百雀裙的裙擺，手心直冒冷汗。


  ??“還好。”


  ??“那就好。”


  ??“時辰還沒到，你來早了。”


  ??“我知道，但是我看你晚上沒來吃飯，就給你帶了一點。這道是荷葉粉蒸肉，這道是清蒸白絲魚，味道很好的。”說罷，九畹看著容修打量的表情，又急忙解釋道，“我沒吃，我是聽北溪和孝冬說的，他們說味道很好。”


  ??容修輕輕勾起嘴角，動筷嚐了一口魚。


  ??“怎麽樣？”九畹抿了抿唇角。


  ??“挺好的。”容修瞥了一眼九畹，繼而說道，“你坐吧。”


  ??“嗯。”九畹坐下，又看見原先放在桌上的一本書，藍色的封皮，四個不大不小的黑體字——“什麽……花……什麽……什麽，這是什麽書啊？”


  ??“《風花雪月》。”


  ??“風、花、雪、月。”九畹重複了一遍，“講什麽的？”


  ??“這是山鬼族的自然法宗。山鬼族靈法一脈相承，都以自然為宗，虛中有實，實中有虛，若是參破，你的修為必會大進。”


  ??“這是我們山鬼族的書嗎？可我們曲畔明明沒有風、沒有雪、也沒有月啊。”


  ??“風與水同在，日與月同在。”


  ??“那雪呢，你見過雪嗎？”


  ??容修眸上覆上一抹憂色，淡然不語。


  ??“北溪和孝冬都沒有見過，他們說隻有在北方才能見到雪景。雲翁爺爺也是這麽說的，隻有在極寒之地，才能看見雪花……”九畹自顧自地說著，完全沒有意識到容修的不對勁。


  ??過了半晌，容修起身，兀地走出房間。九畹掃了一眼桌上未動分毫的飯菜，微微有些心疼，但容修腳步太快，她隻能快步追上去。


  ??來到院中，容修尋了處空曠僻靜的地方，祭出北鬥七星劍，長劍橫在兩人麵前，劍鞘光華閃閃，吸人目光。


  ??九畹壓根看呆了，眸光熠熠，神采飛揚。


  ??“這是禦物術。”容修把法訣教予九畹，“切記四下清明，全神貫注。”


  ??“嗯。”九畹合上雙眼，默念法訣，恍惚之間，腰間一鬆，她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看見牽星鞭浮在半空，她喜形於色，可眨眼之間牽星鞭墜於地上，她又氣得跺腳。


  ??“不可浮躁。”容修淡淡地說道。


  ??九畹乖乖地收起心裏的小情緒，再次施法，躺在地上的牽星鞭動了動，卻怎麽也飛不起來了。試了不下百次，結果都是一樣。九畹喪氣至極，“以我的資質，壓根學不好靈術。”


  ??“這才第一日，不得急於求成。”容修瞄她一眼，語氣仍是淡淡的。


  ??九畹認真點頭，一副受教的樣子，但眉頭仍然緊蹙。


  ??“你的牽星鞭還少一物，靈性不足。你且先用用北鬥吧。”


  ??“真的嗎？”九畹的眉頭立即舒展開來，見容修點點頭，嘴角漾起一抹笑，滿口喊著“謝謝”。北鬥七星劍極具靈性，一聽自家主人又要把自己借出去，還是上回那個抱著它不放的妙齡少女，劍尖一彎，做足了小媳婦的忸怩姿態。


  ??容修嘴巴一抿，暗忖一句“出息”，便強行施法把北鬥七星劍送到九畹跟前，叮囑道：“你站上去，心中隻要想著要去的地方。”


  ??“哦。”九畹輕輕踏上去，北鬥七星劍緩緩升至半空，她又驚又喜，不知不覺笑出了聲。容修像是預料到一切，麵色不改，“一炷香內回來，我再傳你淨心咒。”


  ??北鬥七星劍載著九畹在雲海中穿行，俯視木槿城萬家燈火，天上明月似觸手可得，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曲畔，深深歎了一口氣。


  ??北鬥七星劍似是感應到她的悲傷，悄悄放慢了速度，九畹從乾坤袋裏拿出那株枯草，捧在掌心裏，默默許了一願。


  ??曲畔太平，族人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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