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命中帶煞

  蕖華苑中，賀業晗獨身來到傅北溪的房門前，輕輕叩了三聲。傅北溪應聲從書房走出來，打開門，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賀業晗肅穆的神色。


  ??“賀老爺。”傅北溪微微躬身，然後往側邊一靠，請賀業晗進門。


  ??“北溪，姝兒來找過我了。她說你們一行人商量好要出去遊山玩水。她還說這次上無稷山，見識頗豐，她覺得很有意思。”賀業晗直奔主題，將賀琅姝的話原封不動轉告於傅北溪。傅北溪望著他，實在無法說謊附和，可是他幾次三番想要解釋清楚，卻又被賀業晗的話堵了回來。


  ??“北溪，姝兒從小是被我慣壞了。人心險惡，江湖混雜，她都不明白。其實，我看得出來，那位九畹姑娘並非常人，想必她也沒有瞞著你們。可是，你們一群人浩浩湯湯地出去，是多麽惹眼呐，樹大招風，這個道理，你應當知道吧。”


  ??“賀老爺，道理我都懂，但我已經答應過九畹姑娘。”


  ??“北溪，你是個重承諾的孩子。可是我們畢竟隻是凡人。你若不去，九畹姑娘想必也會體諒的。”


  ??“賀老爺，我意已決，不會改變。至於小姐，她實在不適合和我們一起。還請你這幾日多勸勸她。”


  ??“姝兒的脾氣你也清楚。若我不從她，恐怕結果更糟——”賀業晗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將唯一的希望都放在傅北溪身上，“你當真不改變主意了嗎？”


  ??“是。”


  ??“哎——”賀業晗長歎一口氣，“那我且先讓姝兒同你們一起。這一路上，你也幫著我勸勸她。若她回心轉意，我立刻派人接她回府。”


  ??“也隻能如此了。”


  ??“好，我剛剛說的話，你再好好想想。我先回苑了。”


  ??“嗯，賀老爺慢走。”


  ??送賀業晗出了蕖華苑後，傅北溪坐到荷塘旁邊的石凳上，半仰著頭，望著天空發呆。半晌，九畹從轉角走了出來，看著傅北溪許久，然後走到傅北溪的對麵坐下。


  ??“九畹，你何時回來的？孝冬呢？”


  ??“他回盛平觀收拾行李。我回來有一會兒了。”


  ??“你都聽見了，是不是？”


  ??九畹點了點頭，又說道，“北溪，賀老爺說得對。你生活安穩，不必因為一個承諾就冒險。”


  ??“我本是孑然一身來到這個世上，走的時候也願無牽無掛。賀老爺對我有恩，賀小姐更是待我不薄，所以我才不願連累他們。”傅北溪的眸子裏霧蒙蒙的，覆滿憂愁。


  ??去年，傅北溪曾去臨城須彌山踏春。那裏風景秀美，小橋流水，無一不讓人怡悅。在山腰之上，有一禿頂老人坐於磐石之上，兩眼平視前方。他的前額有皺紋數道，眼角下垂，鼻梁突出，雙耳肥大。山風吹過，他的長髯飄拂，可他的雙手仍然交疊置於腹部，坐態端莊慈祥。


  ??為表恭敬，傅北溪立定，雙手拱起，躬身，朝他微微頷首行禮，然後便不做打擾，繼續往山頂走去。


  ??“施主，留步。”


  ??傅北溪止住步伐，輕輕轉身看著老人。老人緊緊盯著他，淡淡開口，“今日遇到施主，實屬緣分。老衲願為施主卜上一卦。”


  ??傅北溪正欲開口拒絕，老人又繼續說道，“施主的左手手腕是否有一殘缺的百年心印記？”


  ??聞言，傅北溪攏了攏袖子，半信半疑地望向老人，應道：“是。”


  ??“施主命中帶煞，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想必都要一一體會。唯有一人，能解你克命。”


  ??“誰？”


  ??“她的手腕處，有與你類似的印記。伴她左右，即可解你克命。”


  ??“那若我找不著她呢？”


  ??“那與你親近者，不得善終。”


  ??“敢問聖人尊姓大名？”


  ??“青藤聖境，雲觀寶刹，山人而已，無須多問。”話音未落，那個老人就轉瞬消失於無形，山中隻留下他的回聲。


  ??聽完整個故事，九畹訝然不已，她從沒想過傅北溪還有這一重心事。怪不得他那時會心甘情願求死。而那位聖人口中能解傅北溪克命的女子，難不成真的是她？

  ??“北溪，我不相信命運之說，但是，我尊重你的選擇。”九畹朝他微微一笑，“你放心，等取得蟠龍環，救了我的族人，我會把你完完整整帶回來的，畢竟，這裏才是你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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