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五神器
“九畹、九畹、九畹……”戚錦和慕青更替交迭喚著九畹的名字，可思過崖萬籟俱靜，冷冷清清。
??“她不在這兒。”界石旁的枯樹輕輕淺淺傳來一聲應答。
??戚錦和慕青回過身，隻見枯樹裏的拉貝換回原本的連帽長裙，一直低著頭。
??“你怎麽會……？”
??“哼，盛炯實在是太傻了，以為和我同歸於盡，但剛剛那個隻是我的一個分身而已。”拉貝聳了聳肩膀，發出嘲諷的笑聲。
??“你根本不配說盛炯。”戚錦拔劍相向，“我要替盛炯報仇。”
??“報仇？殺了我，你永遠都找不到九畹。”
??“你將小畹藏於何處？”
??“你明知道我不會回答，何苦再問？”拉貝依舊垂著頭，不肯露出真顏，戚錦怒火中燒，連連劈了幾刀，卻都被她的琵琶音抵擋。
??“對了，妹妹，適才當著那麽多外人，我都沒好好感謝你。若不是你，我的大計也不會那麽順利。”
??戚錦手中的劍停在半空，盯著拉貝，“你是故意激我去殺那個凡人，故小畹才會來找你。你究竟何時與小畹相識的？”
??“妹妹，瞧你這話說的，我和小畹本是血肉之親，密不可分，談何相識？”
??“你若真把小畹視為骨肉，便不會將她往火坑裏推。”戚錦念訣禦劍，靈力大增，拉貝遲緩一刻撥弦，兩道靈氣相衝，戚錦漸漸處於上風。
??慕青在一旁觀戰，眉頭微蹙，拉貝的靈力同方才桃花塢一役似乎一落千丈，難不成是受“破天斬”一擊靈力受損？
??還未想明白，遠處傳來一聲巨響，慕青轉身望去，橫亙在空中的飛寧橋被攔腰斬斷，青石板階化為粉末，簌簌落下。稍近處，知更鳥口銜一片枯萎的樹葉，有不明的紅色液體一滴一滴滴落，凡是被那紅水沾染之處，頓時了無生機。
??“那是……”
??戚錦聞言略一用力，拉貝被劍氣所傷，嘴角洇出一點鮮紅的血，但她的聲音仍然鎮定，甚至還有幾分嘲謔，“妹夫好眼力，那正是‘蒼鷙’，曲畔很快就要如這思過崖一般，寸草不生。不出兩年，所有族民都要葬身此處。”
??“你好狠的心。”
??“不，族民的性命都在你夫妻二人手中，包括九畹。若你們堅持阻我，山鬼一族隻能默默等死；但若你們賭一賭，九畹會打破結界，還所有山鬼的自由。知更鳥還有一炷香的時間會回到這裏，你們好好想想吧。”
??***
??“九畹，好好活下去。”腦海裏響起一道悠遠深長的呼喚，九畹喚著一聲“阿母”驚醒，眼前的世界全然失去色彩，枯木荒草，死氣沉沉。
??“怎麽會這樣？”九畹站起來，摸著身邊幹枯的樹幹，心中漸生不祥之感，比她早蘇醒一刻的傅北溪立在她的身旁，不知道如何安慰。
??“本傷則枝枯。”雲翁邁著緩慢的步伐靠近兩人，目光深邃。
??“雲翁爺爺，我聽不懂。”即使如此，九畹的眼眶已經漸漸濕潤，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山鬼一族已經沒落。”
??“不可能的，才過了幾個時辰，不可能的。”
??“天災突降，曲畔無一人幸免。”
??轉瞬之間，雲翁帶著九畹和傅北溪來到曠野之上，同是萬物凋零，不同的卻是血跡斑斑。九畹彎腰輕觸了一株枯草，族人被噬靈花殘殺的畫麵間斷閃過，讓人心驚膽戰。
??“阿爹和阿母。”九畹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一個勁地往飛寧橋跑去。可是橋身已被攔腰斬斷，肉眼所視，皆為虛無。
??“阿爹！阿母！晴虹！千丈！”盤旋在空中的隻有九畹聲嘶力竭的回音。
??哭了許久，九畹又回過頭，乞求地望著雲翁，“雲翁爺爺，你靈力高強，你一定有辦法救大家的。”
??“我無能為力，九畹，能拯救曲畔的，隻有你。”雲翁輕輕施法，九畹右手手腕忽然閃現一道柔和的白光，她彎起手肘，拂開衣袖，上麵竟然有一個殘缺卻清晰的百年心符號，和傅北溪手腕上的百年心符號略為相似。
??九畹和傅北溪相視了一眼，又一致看向雲翁。
??“五百年前就有一則預言，在你成年那日，會遇上你的命中之人，他會帶你離開曲畔。”
??怪不得阿母會對傅北溪心生敵意，非要痛下殺手。
??“雲翁爺爺，是不是因為我……”
??“不是你的錯。一切的錯都是東方天帝羲皇，是他在曲畔設下結界，將所有山鬼困於此處。但若破除結界，山鬼或得重生。”
??“他們沒有死？”
??“是的。肉身雖滅，魂靈不散。隻要你及時破除結界，一切都有機會逆轉。”
??“我不行，雲翁爺爺，我什麽都不會。我想阿爹和阿母，我想晴虹和千丈，我不要一個人離開曲畔。”
??“九畹丫頭，隻有離開，才有希望。你的族人需要你。”
??“可是我……”
??“你不會是一個人。”雲翁意味深長地看了傅北溪一眼，“隻要你二人同心，曲畔一定有救。”
??“九畹對我有救命之恩，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盡力。”
??有了傅北溪的承諾，九畹不知為何有了幾分信心，“那我該怎麽做才能救大家？”
??“破除結界，你需要找到蟠龍環。”
??“蟠龍環在哪裏？”
??“在天都帝苑的文玉樹上。天都看守嚴密，非位列仙班者斷然不予入內。不過仍有一法。羲皇為掌人間，設下五服，另有‘宮、商、角、徽、羽’五樣法寶，分別由五位天神看管。若你設法集齊五樣神器，就能打開通往九重天的天梯，從而去到天都。”
??九畹聽得雲裏霧裏，但卻把雲翁的話一字不落刻在腦裏，不敢忘記。
??“我們該如何找到五服所在地？”傅北溪倒是條理清晰，目標明確。
??雲翁伸出右手，上麵出現一本厚重的石刻，“這是河圖洛書，河圖標記著五服的詳細位置，洛書記載了各服的曆史，相信對你們取得神器大有益處。”
??傅北溪接過河圖洛書，它的重量比想象中略輕些。
??“謝謝你，雲翁爺爺。”
??“九畹丫頭，這是我最後能為你做的。”雲翁凝視著九畹，三人又瞬移到思過崖的界石邊，“跳下此崖，你們便可離開。”
??“雲翁爺爺，你不和我們一起嗎？”
??“唯有你們二人才能出入結界。”雲翁摸了摸九畹的頭發，“九畹丫頭，此行坎坷，你可做好準備？”
??九畹撲過去抱住他，眼眶裏眼淚打轉，她卻硬生生憋著，“雲翁爺爺，我一定會回來救大家的，你等我。”
??“我相信你。”
??臨走之前，九畹蹲下身子拾起一株枯草，放於百寶袋中，又轉身望著遠方，曾經安定閑適的生活一一閃現在眼前。她的眼神中不知不覺多了幾分堅決與篤定。
??傅北溪看著九畹的側顏，深有感觸。
??“是時候了。”雲翁眯縫著眼，掐指一算，將二人往山崖下一送。直到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他才緩緩轉過身子，對著那棵枯樹說道，“九畹此行，凶多吉少，你未必能得償所願。”
??“九畹是我最大的希望，我隻能放手一搏。贏了，我便能再見到他。輸了——”拉貝的聲音微微一沉，“也有全族給我陪葬。”
??“山鬼專情，果然名不虛傳。”
??“你呢？幫我那麽多，究竟想要得到什麽？”
??“我隻願獨善其身。”
??“等九畹回來，我得到我想要的，你自然也能毫發無損。”拉貝嘴角輕輕一勾，合上一麵鎏金銅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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