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葉漓一聲不吭的聽著,她一直沒有聽過,黑白兩.道還有這樣的規矩,不是聯姻什麽的多著嗎?卻不知道純正的黑.白兩道從來都是互相仇視的,和各自驕傲的,那是骨子裏的血統和傳承,隻有資曆和曆史構築的豪門大家,才會嚴格的遵守著各自的規矩,而很不巧,喬家是百年大家,而穆家是皇親國戚,誰也容不下誰。
穆逸微微一頓後接著道:“多的我就不說了,你可以相信一個丟了整個家族的臉的人,回到本家是什麽樣的生活和待遇,刻薄,挑釁,生事,什麽都被稱為家人的人做盡了,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所謂的家人就是那個樣子,狠不得生生掐死這個人,因為她丟了所有人的臉。
我姐病重,穆家居然置之不理,就算是親生父母也不聞不問,真好笑,原來臉麵比兒女的命還重要,我當時隻有十幾歲,一邊要照顧小墨,一邊要照顧我姐,還要應付所謂家人的手段,所有事情都要我做,結果就是什麽都沒有做好。”穆逸說到這突然重重的捶打了桌子一拳。
葉漓見此不由皺了皺眉,可以想像那樣的場景,豪門,家人,所以她並不覺得有家人有什麽地方好,她是個孤兒有什麽地方不好,這樣的家人也許有還不如沒有。
穆逸咬了咬牙道:“小墨在暗中受了多少苦我不知道,我隻記得有一回我忘了拿東西,從學校回去,看見小墨什麽都沒穿,在大冬天被捆綁在鍾樓的陽台上,一群女人正對著他哈哈大笑,雪花蓋了小墨一身,那從他身上鞭打流淌出來的血水,映照在白雪上,刺眼的血腥。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衝上去抱住小墨的,我唯一記得的是,小墨沒有哭,那本來天真活潑的雙眼,在那一刻蒙上了冰雪的溫度,冷的嚇人,隻是在我抱著他衝回去的時候,淡淡的跟我說:“不要告訴我媽咪。”
那天我才知道,我的那些表妹,親戚,甚至其他的姐姐們,在我不在的時候是怎麽對小墨的,我姐畢竟是穆家人,他們怎麽著也不會做的太過分,而小墨是喬家人,是喬家也不要的野種,是他們都被人嘲笑的根源,針紮,辱罵,體罰,什麽都做盡了,那脫開的衣服裏,小小的身子全是傷疤,紅的,腫的,鞭打的,讓人不敢正視。
你能夠想像一群女人圍著三歲的小墨,肆意取笑,諷刺他的來曆,他的身世,他的身體,甚至性別,對著他又打又罵,極盡侮辱?穆家的男人為了麵子,指示女人出手,孩子出手,真是諷刺。”
穆逸突然一聲冷哼,眉眼中滿是憤恨和厭惡的道:“這就是所謂的貴族,這就是所謂的淑女,z國有句話叫最毒婦人心,真是一點沒錯,她們真下得了那個手,說的出那些話,比街上的潑婦都不如,貴族,哈哈,這就是貴族的真實麵目,撕開那層金光燦爛的外衣,裏麵全是最肮髒的東西。”
葉漓頓時吃了一驚,定定的看著穆逸,她從來沒有想過喬墨會經曆過這些,才三歲的孩子啊,這是多狠的心才能對他動手,他又是多倔強而聰明,葉漓不由有點沉默了。
穆逸微微停頓了一下穩了穩情緒,紅著眼抬頭看著窗外道:“我姐是聰明人,她病在床上不能動,但是並不代表她不知道這些,隻是沒有辦法去反抗,她已經沒有那個能力,隻能一天天更加的衰弱下去,從那個時候起小墨就沉默了,本來活潑天真的孩子,目光一天比一天冷,除了對我再不跟任何穆家人說話。
而我因為出了那樣的錯誤後,時時刻刻都把小墨抱在我身邊,就算上學我也帶著小墨,我想我還是晚了,小墨從那一刻已經憎恨上了女人,憎恨到厭惡,憎恨到根本不願意碰觸,憎恨到深深的刻在了骨頭裏。”
葉漓沉默了,緩緩靠在椅背上看著穆逸,心中微微泛起疼痛的感覺,不知道是憐惜,還是其他什麽因素,她隻知道心中酸酸的,原來是因為這樣,所以喬墨才會有那麽古怪的規矩,才會是身為黑.道老大,不是眾女環繞,而是孑然一身,喬墨,原來你比我還不容易,葉漓按了按心髒的位置,太酸了,酸的全身都不痛快起來。
冷冷的道:“換做是我,今天我恐怕會十倍的還回來。”
穆逸抬起頭沉默了一回,方低下頭道:“十倍,你還是比小墨心軟,那時候小墨跟著我同進同出,我不允許他一個人守候在我姐身旁,卻沒想到在新年的前一天,我抱著小墨買了藥給姐拿回去,卻聽見我父親與我姐的對話,那是我第一次從父親嘴裏聽見死字,活著還不如死了,這句話讓我這輩子都記在心裏,那是父親對一個女兒說的話。
好絕情,好冷酷,還有什麽我不記得了,我隻知道我抱著小墨走進去的時候,我姐一邊哭一邊笑,看著小墨的目光中滿是歉意和柔情,一句一句的哭泣著我走了你怎麽辦。
而小墨回答了什麽,冰冷的聲音帶著絕對的戾氣,奶聲奶氣的同時一句一句的道:“我會好好活著,今天他們欠我們的,來日我要他們百倍千倍的還給我,我要穆家一個不留。”
我和我姐都被嚇住了,堅強和自信的姐姐,在一瞬間的失神後,看著小墨同樣一字一句的道:“不,他們是親人,你可以對付他們,但是絕對不能殺了他們,答應我,小墨,絕對不可以。”小墨在沉默了良久,姐已經出氣多進氣少的時候,終於艱難的點了點頭。”
穆逸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穩定了一下情緒朝葉漓道:“當年的記憶太深了,深的我連一個字都沒有忘記,這就是小墨憎恨女人的由來,和狠不得殺了穆家所有人,卻不得不壓抑住自己的原因。”
葉漓靠在椅子上,滿臉都是憤怒,沉聲道:“難怪他那麽痛恨穆家,情緒會那麽暴躁,傷害有多大,痛恨就有多深,我以前怎麽沒有想過這點。”她卻忘了不是她沒有想到,而是她根本沒去想,對於身外的事情她一向並不過問,這是第一次問及旁人。
穆逸點點頭道:“是,小墨的暴虐和鐵血,在他三歲的時候就被激發出來,我姐臨終讓他答應,就是不想他太無情,一個人太無情,傷害的不是別人,真正傷的是自己,我是聰明的,我到現在才明白她的意思,隻是小墨已經真正鐵血,再不是當年那個活潑可愛的孩子了。”
葉漓扣了扣桌子,心中此時沒來由的煩躁的很,感覺很想找個人打一架出出氣,莫名的情緒更讓她覺得煩悶,本來她認為一個黑道老大的成長,鐵定不會是什麽一帆風順的事,早就明白喬墨的過去不會好,不過現在真正聽在耳裏,那種說不出的感覺,讓她很不喜歡,很酸,很悶,很不舒服。
沉默了好一會兒,葉漓控製了一下莫名的心情後,看著穆逸道:“那後來為什麽喬墨會在喬家?會擁有今天?”莫名煩悶的心情,讓她忘了從不過問別人的私事,而她現在問的已經不是她所好奇的事情,而是在追問喬墨的成長過程了,這內容的轉變也許帶動的還有其他的變化。
穆逸看了葉漓一眼,見葉漓眼中情緒莫名,不由嘴角輕輕閃過一絲寬慰的笑容,低聲道:“姐死了後,我父親就讓我把小墨丟給喬家,那是喬家的人,不是他穆家的,沒理由長在穆家,我勢單力薄搶不過他們,等我趕到喬家的時候,小墨已經被扔在了喬家門前。
孤零零站了一天一夜的小墨,毫不猶豫否決了跟我回去,他隻說他的命運要自己握在手裏,那一刻我才發現,小墨骨子裏流的果然是喬家的血,那個專橫,跋扈,狂妄,冷血家族的血,注定今生走不了平凡路。
我陪著小墨站了一天,兩天一夜,讓喬家的大門打開了,小墨的父親把他帶了進去,等我再有小墨的消息的時候,他已經是喬家當家了,已經是縱橫黑道的頂尖人物。
我清楚的記得,那一年他十九歲,整個喬家掌權的人全部被.殺,他踩著鮮.血坐上了那個位置,成為了整個黑道的傳奇人物,帶著喬家走到了今天,誰也不敢公然惹其鋒芒的程度。”穆逸說到這不由微微歎了一口氣,不知道是該讚美喬墨的能力,還是該述說他的鐵血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