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六章 隻想要你
晏嬌疲倦地閉眼,揉著太陽穴搖頭,“你先出去吧,有需要我再喊你。”
她得好好想想,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走。
深屏了一口氣,坐在水中發呆,待水溫散去,門外有人敲門才回過神來,粗略地擦了下,裹上裏衣,等落月進來伺候。
兩三個丫鬟分別拿了塊幹淨的帕子站在她身後擦著濕發。
晏嬌心不在焉地被服侍著穿上衣裙。
“小姐,老爺回來了。”
剛才她交代了讓下人去盯著府門,等晏旭回來便趕緊過來通知她。
“頭發先別擦了,落月隨便幫我束個發,等我從爹爹那邊回來再弄。”從別處打聽得再多,也不如晏旭知道得深。
晏嬌起身,齊腰長發隨意地束在身後,帶著水汽,濕霧霧的,折騰了這麽久,天色已經漸黑,府中各院均點起了燈籠。
紅光籠罩,就著剛升起的月光,還算是亮堂。
直奔著晏旭住的院子,沒見到人,門口的下人避嫌地低著頭說,“老爺在書房,還未曾回來。”
聽此,晏嬌便又帶著人往前院書房走去。
人未到,聲先到,她急匆匆地喊,“爹爹,爹爹。”
“殿下見笑了,”正在和客人商議事情的晏旭歉意地拱手抱拳道,“嬌嬌被她祖母嬌寵得太過,性子有些爽利。”
被稱為殿下的客人搖頭起身,徑直地往外迎去,麵色雖淡,腳下步伐卻匆匆忙忙。
剛拐過彎,虎頭虎腦往裏麵闖的晏嬌哐當一下直接撞了上去,吃痛地揉著額頭,“走路不長眼啊,這麽大個活人沒看見嘛!”
“哦,所以是我的錯?”
對麵清冷又帶著些許沙啞,聽著陌生又熟悉。
一心認為慕淮應該半夜裏偷偷爬牆過來見自己的晏嬌絲毫沒往他那邊想,捂著額頭抬頭,“那當然,不是你的錯難道還是我的錯?!”
甭管是誰的錯,她的地盤她做主,當著她親爹的麵碰瓷,可真是好大的膽子,她倒要看看是誰這麽猖狂。
怒氣衝衝地抬頭,毫無防備地撞進深不見底的眸底。
心頭一驚,晏嬌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對麵的人連忙伸手摟住了她的芊芊細腰,“小心。”
“慕淮?你,你怎麽來的這麽早?”見到眼前人,晏嬌半是驚喜半是疑惑,“而且,你又怎麽在爹爹這裏?”
難道進府不應該先找她嘛!
很好,現在就連她爹爹都比自己重要了。
晏嬌心裏不爽,任性地噘著嘴甩開他的手,悄咪咪地斜眸打量了他一眼,當看到他穿得人模人樣的,更是不爽。
來就來了,還穿成這樣,頭一個見得也不是自己,該不會,該不會……
想到某種可能,晏嬌驟然瞪大了眼,義正言辭地指著他道,“我警告你啊,想都別想,我爹爹取向正常得很!”
美人投懷送抱,還沒來得及體會,便抽身離去,正想述說相思,就聽到這般胡言亂語,雖然沒有聽懂,但明顯感覺到方向不太對的慕淮嘴角微抽,“嬌嬌,你又在胡想些什麽。”
那哪是能說的,晏嬌趾高氣昂地雙手叉腰,“殿下心裏有數。”
“應該沒有的,”慕淮輕笑,垂眸深情款款地望進她眸底,“我心裏除了嬌嬌,什麽都沒有。”
唰得一下,晏嬌從頭紅到了腳。
奸,奸詐!
居然趁她不備突然說情話,手段實在太惡劣了!
“你,你油腔滑調,貧嘴滑舌!”
晏嬌憤憤不平地瞪他,正想耍一番小姐脾氣,抬眸就撞進滿是自己的雙眸裏,瞬間又紅了臉,羞赧地低下頭。
慕淮勾唇淺笑,眉眼溫柔,伸手摘下荷包,拽出裏麵被疊得規規整整的羅青色手絹,“嬌嬌不喜歡嘛?要是不喜歡,又為何要朝我扔手絹?”
做出這種事來本就羞人,又被他纏著追問,晏嬌更是羞澀,低頭故作風輕雲淡地撥弄著腰間玉佩,“你怎麽知道我是朝你扔的。”
這話剛落,周身氣氛驟然變樣。
慕淮瞬間沉臉,“那嬌嬌是想送給誰?太子嘛?”
“是又怎麽樣!”晏嬌衝動地抬頭反駁,當看見他布滿了紅血絲,很是疲倦的雙眸時,又瞬間心軟,傲嬌地扭過頭,“你用腦子想一想就知道不可能,我對太子又沒興趣,不過,什麽手絹也不是我扔的,風一吹,不小心刮下去了。”
他的大小姐啊,這麽別扭的樣子,是在安慰他嘛。
光是想到她能如此在意自己,慕淮便再也無法冷下臉來,輕歎了口氣,沮喪又無奈,垂眸看著手絹,一臉的失落,“原來是這樣。”
見狀,晏嬌有些於心不忍,扭捏了半天,紅著臉安慰他,“不過,你能撿到也是天意,這是上天給的緣分不是嘛。”
刹那間,心中顫動。
慕淮驀然抬眸,緊緊地盯著她,拿著羅青色手絹的右手緊攥,手背上青筋乍現。
上天賜給的緣分嘛,這好像比大小姐特意扔給自己還要令人心生歡喜,所以他可不可以大膽地妄想,在大小姐眼中,自己和她是天定的姻緣。
無論是與不是,慕淮心底都已經起了執念。
他抖開手帕,伸手繞過她的雙肩,溫柔地將手絹係在她身後束著的墨發上,傾身湊近,磁性矜貴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慕淮說,“若真是上天的緣分,那我不要這條手帕,隻要嬌嬌,好不好?”
最後的三個字,又輕又纏綿,就像是沾了黏膏的鉤子,鑽進晏嬌的耳蝸,湧進她的心裏,撲通撲通,心在狂跳,很是不安。
她難耐地捂著胸口,低頭不敢去看近在咫尺的那張俊臉。
真是要命,以前怎麽不知道,這位小閻王如此會說情話。
皎潔月光,槐花樹下,晏嬌的心漏了半拍,心尖上有些漲,好似突然衝進來了本不該屬於這裏的東西一般。
真心難複,他的情話賭得太大,一開口就是一生,此時的她不知道該如何去表態。
心動,焦躁還有難以言表的悲傷,種種複雜的情愫肆無忌憚地充斥在她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