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八章 初學管家
不管晏嬌再不願意,晏旭已經決定的事都沒法改,管家必須學。
頭一天,老夫人就讓她取了院子裏的賬本送去,表情凝重地看了半天,嚴肅地指出幾處不足,“經商還算有些天賦,但是用人不行,賬本查得也不夠細……”
教起學來的晏老夫人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嚇人得很,一點也不顧祖孫親情,可著勁兒地訓她。
晏嬌仿佛瞬間回到當初考試不及格,被老師家長接連訓斥的時候,脖子縮得跟鵪鶉似的,恨不得立即變成隱形人。
晏老夫人先是將她院子裏的丫鬟婆子訓話了一番,隨即又擺著架子,招來府中下人要開批鬥會。
盧氏和晏嬌兩人各站一邊地見著她訓人,風輕雲淡,也不高聲大吼,就那麽輕描淡寫地處置了好幾個人。
“老夫人饒命,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求老夫人饒了奴婢這一次吧!”
負責大廚房采買之事的秋嬤嬤痛哭流涕地跪在她們麵前磕頭求饒。
采買是件肥差,經手的銀子不計其數,秋嬤嬤是府裏多年的老人,手裏一直不怎麽幹淨,不過自從盧氏管事之後便被提成了廚房采買。
要說這其中沒什麽貓膩,就是傻子都不信。
盧氏小臉發青,戰戰栗栗地縮在旁邊,生怕火燒到自己身上。
“身為下人,手中不幹不淨,那家府邸敢用你們這些不要臉的奴才,現在是蠅頭小利,誰知道以後會不會因為銀子將主人家給賣了去。”
這種罵人的話,老夫人是不可能自己說的,李嬤嬤就是她的發言人,擼著袖子,凶狠狠地怒斥道,“來人,先杖責二十大板,再把這老不死的給我扔出府去,還有,張嬤嬤你帶人搜了她屋子,把貪得銀子全拿過來。”
張嬤嬤點頭,快步轉身離開。
扔出府就是要賣了她。
秋嬤嬤又不是多年輕的丫鬟,這麽大把歲數了,就是幹活都幹不了多少,要是真賣了,誰知道要受多少苦。
瞬間,她臉就白了,砰砰地直磕頭,“奴婢真不敢了,老夫人饒了奴婢吧,求求夫人,救救奴婢!”
說著,頂著滿額頭的血膝行著往盧氏身前蹭去,緊緊地抱著她的大腿苦苦哀求。
盧氏心底一沉,下意識地將她提了出去,“放肆!事到如今還敢知錯不改!真是跟那許氏學了好作風!”
她就是個半路子提起來的姨娘,小家子氣得很,光顧著眼前的蠅頭小利,從來不去想日後的事,此時被逼急了,急急忙忙地什麽話都敢往外說。
砰的一聲,晏老夫人重重地拍了桌子,眸子就跟冰窖似的,冷冷地看著她。
刹那,盧氏額頭直冒冷汗,低著頭不敢說話。
見狀,晏老夫人冷笑,轉眸看向始終不語的晏嬌,“嬌嬌,你說此事該怎麽辦?”
聽決定權被轉移到晏嬌手上,秋嬤嬤又巴巴地求情,“大小姐,求求你看在以前老奴照顧過大夫人的份上,饒了老奴吧。”
看看,多狡詐的人。
事到如今,還知道耍心眼子呢,跟老夫人就是奴婢,對著她就是老奴,倚老賣老也不過如此。
晏嬌冷著臉,垂眉乖順地說道,“聽祖母的。”
晏老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冷漠抬手。
李嬤嬤會意,招呼著早已經候命多時的粗使婆子,上前將人給架了出去,頓時,就跟殺了豬似的,秋嬤嬤哀嚎不斷,“老夫人,老夫人!”
不過片刻,外頭便傳來木板打在皮肉上以及痛苦喊叫的聲音。
一時之間,院子中的眾人人心惶惶生怕下個就是自己。
從始至終,晏老夫人臉上的表情都未曾變過,晏嬌聽著外頭的喊叫聲,心裏突然有些不舒服,牽強地扯了扯嘴角低下頭去。
接下來,老夫人又敲打了幾個心不正的,才擺手讓眾人散去。
盧氏見狀,也連忙帶著人要走。
晏老夫人厲聲道,“盧氏你留下。”
唰得一下,盧氏的臉瞬間白了,雙腿直發軟,戰戰兢兢地又站了回去。
沉默的寂靜,空氣安靜得仿佛掉了根針都能聽得見聲響。
晏嬌沒問要做什麽,隻是乖順地沏了茶,雙手奉上,“祖母,先潤潤喉。”
晏老夫人抬手接過,抿了口,淡然地將茶盞放置桌子上,冷眸抬眼看向眼前快要站不住的盧氏,冷笑道,“盧氏,你可還記得自己現在是什麽身份?”
盧氏緊張地吞咽口水,低頭不敢吭聲。
見狀,晏老夫人笑得更是嘲諷,表情清淡地猛然發怒,“我問你,是誰給你的膽子?!還敢自稱夫人!我怎麽不知道老爺何時將你抬為了夫人?!”
砰的一聲,盧氏雙膝跪地,害怕地嘴唇都在顫抖,“我沒有,是,是她自作主張,望老夫人明鑒。”
“嗬,”晏老夫人輕蔑冷笑,“要是沒有你這個當主子的首肯,底下人誰敢這麽喊你,別過了幾天好日子就把自己的出身給忘了,區區一個商賈之女還妄想當晏府的女主人!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
“盧氏,我今天的話就在這裏放下了,哪怕晏府的女人都死光了,這當家主母的位置也不可能是你!要是再敢胡來,別怪老身不客氣!”
“老夫人,妾身冤枉啊,妾身對老爺,對晏府忠心耿耿。”盧氏跪倒在地,身子單薄,哭得泣不成聲。
“真當我老糊塗了不知道外麵那些事,露兒是晏府的女兒,她的婚事自有老爺定奪,用不著你四處走動,要再讓我知道你打什麽不該打的主意,就滾回你娘家去。”
畢竟薑還是老的辣,雖說晏老夫人總是待在佛堂,很少出去應酬,但是府內府外該知道也沒少知道。
聽了這番絕情的話,盧氏的心都涼了。
她辛辛苦苦為這個家操勞了這麽多年,還拚死為老爺生下一個女兒,如今府裏就剩下她一個了,於情於理都應該將她抬為正妻才對。
結果,卻說她永遠都不可能當正妻,這讓盧氏怎麽甘心,她低著頭,死死地盯著地麵,修剪得體的指甲在掌心劃出一道重重的痕跡,眼淚啪嗒啪嗒地往地上砸。
“滾開,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