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請罪
昨夜沒睡飽,見到李梁,晏嬌神色還是懨懨的。
偏偏李梁察覺不到,一見到她就歡喜極了,兩人打了招呼,他又不想走,還盯著她下唇那傷口瞧了瞧。晏嬌自己心虛,有些別扭地別過臉。怔了怔,李梁轟的怒了 :“嬌嬌,是誰欺負你了 !”
“……”晏嬌鬱卒,輕飄飄地看了李梁一眼,道:“世子,這是我一個沒留神磕的。”
唇上都磕出傷口了,那必定很疼。李梁不疑有他,追問到:“怎麽會磕上的?磕到牙了麽?用過藥了沒有?疼不疼?”
被他這麽愣愣地追問,晏嬌噗嗤笑了出來。她這一笑,先前鬱悶的臉色一掃而光,雙眸明媚,麵如皎月,盈盈動人。
李梁瞧著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的撓撓頭笑了,俊朗的臉上帶了幾分憨氣。
他停了下來,悄聲說:“嬌嬌,我去小葉城買了點吃食,待會就給你拿過來。”
……
慕淮自主帳議事而出,遠遠的,見到的就是這幅畫麵。晏嬌站在帳外喂馬,李梁在她身邊。兩人不知說了什麽,她消了氣,他也跟著笑,憨裏憨氣的。
她臉上素淨的很,卻還是明豔,那笑容見了便讓人生出暖意。是在他麵前少有的神情。
自從知道他的心意,她便對他要麽冷著要麽避著,哪怕他用各種法子激她,她也不在意。
因為不喜歡,所以不在意。何時見她真心誠意對自己那麽笑過?
慕淮默了默。
心口空蕩蕩的,還有些疼,他本想拂袖而去,目光卻抑製不住往那邊瞧。繼而,他聲色清冷道:“阿梁 。”
遠遠的一聲,因為四處安靜,那兩人還是聽到了,齊齊回頭望過來。
李梁站在那兒,隻是問:“二哥,怎麽了?”晏嬌也一言不發,站在身旁,定定望向他這邊,隔得遠了,目光有些疏疏冷冷。
這兩人這副模樣,倒真像他們才是一對,他就是個置身事外的外人。
蹙了蹙眉,慕淮道:“阿梁昨夜來見我,不是說有要事相商麽?”
聽他提起,李梁這才恍悟,瞬時想起來,拍了拍腦袋:“不小心忘了 !”又對晏嬌道:“那些吃食你一定會喜歡,等我和二哥說完了,就給你送過來 !”
晏嬌卻打斷他:“世子,你等等。”
“怎麽?”李梁停了步子,呆呆地問。
慕淮遠遠看著,慢慢黑了臉,真覺得這兩人都是存心來,給他堵氣。
昨日才回到營帳,他這個弟弟也是沒心沒肺,撇下受傷的他先到姑娘麵前望聞問切,眼下晏嬌隻是一句話 ,又讓這人停了下來,完全不顧他還在。慕淮眸色清冷。
晏嬌沒說什麽,隻是折回營帳,從帳裏再跑出來時,便拿了一把匕首 。
慕淮怎會不知她的用意。她還是要把東西還給自己,又明白自己親自還,他一定不會要。如今李梁在,讓他轉達,當著李梁的麵,他總不好拂了去……慕淮麵色沉下來,雙眸冰冰冷冷,望之生寒。
果然,晏嬌把匕首遞給了李梁:“世子,這是岐王殿下的東西,這幾日放在我這。我不好拿過去,勞煩世子替我交給殿下。”
“明白。”李梁歡快應了,拿了匕首轉身繼續上前。
慕淮神色更冷,朝晏嬌那邊望過去。少女並不躲避,遠遠的立在那兒,稍稍朝他欠身,斂了眉眼,一句話都沒說,一言不發地返身,折回了營帳。
輕哼一聲,慕淮陰著一張臉往自己的營帳走。李梁急急忙忙地跟過去 ,等進了帳子裏,將那匕首親自遞給他:“二哥,嬌嬌讓我帶給你的。”
散漫拂了一眼,慕淮接過匕首,隨意扔在案上,看也不看不眼,開門見山道,
“阿梁,你怎會從帝京到這來?京城出事了?”
“什麽都瞞不過二哥……”李梁斟酌了好一會兒,麵上難堪,“二哥,也不知是誰多嘴,京中有人謠傳你通敵叛國,還和回紇那小公主有染……說二哥是以色侍人,出征和出使,都是生了異心在謀私。”
編的罪名有模有樣,這些罪疊起來,倒真能讓他大傷一場。
慕淮冷冷嗤了下,忽然問:“李溯那邊沒有動靜?”
“皇叔把他禁了足,都半年沒出來了。不過……”李梁停了停,湊到慕淮耳邊,壓低聲音道,“皇叔心疼他,想尋機會放了他。惠妃那邊也有人保他,還說要繼續調查,那日他穢亂宮闈,是那美人自己耐不住寂寞才勾搭他的。”
“嗬……”慕淮眼底俱是陰鬱,又問:“蘇氏和長公主那邊呢?”
“他們沒什麽動靜呢。”李梁搖頭。
聽他提起長公主,李梁就不免想到長公主的夫家姬氏,頓了頓,安慰道:“二哥放心,那些風言風語,姬姐姐都不信的。姬姐姐還親口說這些都是捕風捉影,不不能當真。”如今整個帝京都知道岐王和姬府走得近,都知道岐王和順陽縣主遲早要定親,李梁也是這麽以為的,這才多加了一句。
慕淮是與姬氏走得近。光是那年在江陵府,探查出背後搜刮民財、肆意妄為的鄉紳,九成是昌樂長公主的人……天子門戶如此明目張膽,很難不引起他的興趣。他隻是覺得有意思,想弄明白這位長公主和姬氏到底想做什麽罷了。
可如今李梁話外之意,顯然不是如此。
聞言慕淮沉著臉,一時想到他身前的力量和那少女……未有多言,他隻“嗯”了一句。
思索片刻又道:“阿梁,替我寫封折子上書帝京,我要請罪。”他如今右手一動不能動 ,也沒氣力握筆。
“請罪?!”李梁跳了起來,“二哥,你有什麽罪?”
慕淮淡然,“京中有人不服我,有意傳這些流言。這次出使正副使都歿了,如此良機,你以為他們會如何?降不了太子,他們便以為能咬定我。”
聽他這話,李梁麵色就嚴肅起來。卻聽他二哥這時笑了,
“倒也不能怪他們。若換成我,隻會比他們更狠,借機踩在腳下,永不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