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不幸中的萬幸
林蕘意味深遠，“外麵山河遼闊，天高地遠。拘束於一角天空，終究連靈氣都會被消磨殆盡。嬌嬌，女孩兒家，到底還是該多出去走動一些。”
她話語平靜，目光穿過她，好似在望著她，也像在望著曾經的自己。
晏嬌聽得似懂非懂，卻乖巧地點了頭。
才從宋國公府一出來，轉過巷角時，晏嬌就遇上了李梁。
少年姿態閑閑散散的，還坐在停靠在巷口的馬車上，穿了一身朝服，看樣子，是才從宮裏出來，就到這兒來攔她了。
他的人聲勢浩大地守住了整條巷子。晏嬌走過去，直截了當地問：“世子，你怎麽來了？”
“嬌嬌，本世子來給你拜年啊。 ”說著，那人從馬車上跳下來，毫不扭捏地跟她作了個揖。
他這一本正經的樣子把晏嬌逗笑，晏嬌唇角一彎，也落落大方地給他回了個禮。
李梁身後的小廝跟過來，真給她送上禮物。是一盒子精致的點心，錦盒就華麗貴氣 ，看起來像是宮裏拿出來的。晏嬌看了看，盈盈一笑道：“世子，不巧了，我沒給你準備禮物，下次見了再給你補上。”
誰料李梁反口就是一句：“嘁，你送的東西，本世子還瞧不上呢。”
“……”果然，見到這人就是不省心。
晏嬌也回得不客氣，“是是是，尊貴的世子瞧不上，那世子您還來找我做什麽，麻溜的離開啊，反正我這樣的粗人，世子您一定也瞧不上 ！”
她這麽一嗆，倒讓李梁怔住了。
晏嬌出了口氣，說不出的暢快，轉身就上了晏府的馬車，工作幹淨利落，都不見再回頭搭理他。李梁愣愣的站在原地，其實他一開口就後悔了的，可社會兒喉嚨像是哽住了，拉不下臉喊住她。
眼看著那馬車往另一方向去了，李梁心中生出無限的懊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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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嬌一回到府裏，才跟晏老夫人請完安，就聽到一個措手不及的消息——明日皇後要召她進宮。
她幾乎跳了起來：“為什麽？”蘇皇後一直也不喜歡她，她同樣，半點不想見皇後啊。怕不是因為她的親事涼了，皇後一個高興，刻意要讓她進宮，讓她鬧心一下？
“這是好事啊。”晏老夫人道，“旁人能得陛下和皇後這樣的恩典，高興還來不及，隻嬌嬌你這樣，丁點都不長進。”
又好生囑咐了晏嬌一番，叮囑她不可惹是生非，直到晏嬌聽得耳朵發麻，再三跟她保證自己會規規矩矩，晏老夫人這才放她走。
翌日，晏嬌起了一大早，乘著馬車入了宮。
到了長秋宮外，才見蘇蒨也在。
蘇蒨身為外戚，又是帝京裏出名的貴女，每年這時候都要進宮給蘇皇後和皇帝拜年的。對她來說進宮是尋常，對晏嬌來說，剛出年關就進宮才是例外。
如今兩人一起在長秋宮外候著。
見是她來，蘇蒨溫和有禮地朝她一笑，先前在姬晚芳辰宴上發生的事，權當翻過去了。
她這樣翻頁似的，每次見麵都能沉住性子，倒是讓晏嬌想到姬晚。
其實她們很像。
又轉念一想，小閻王也是這樣的，看起來總是溫雅清和，無悲無喜。其實這樣腹黑的性格，陪他才正好。
她攥了攥手心。
晏嬌被傳入宮的消息，不知怎麽就到了李梁那兒。那邊李梁才進宮跟永明帝拜謁過，聽說了此事，就遣了幾個小黃門跟過去瞧瞧。等人回稟過來，告訴他入宮的確實是晏家大小姐，李梁就默了默，神色瞬時凝重起來。
昨日的事，他是想好好跟晏嬌道歉的。
可在宮裏實在不方便，又找不到空子去找她，更何況——
他要是就這麽眼巴巴地區道歉了，多沒麵子啊。嬌嬌會不會看不起這麽沒骨氣的他？
李梁實在糾結，坐在文昌宮偏殿的暖閣裏，越想越雜亂無章。
他桌子上還躺著剛剛寫好的一封信，是要寫給他二哥的。
聽說這幾日戰事僵持不下，他實在放不下心，才天天往宮城跑，順便聽聽戰事新的進展。
帝京都這麽冷了，邊關的風雪隻會更大。聽聞戰事在平涼關膠著，那地方天寒地凍，沙塵漫天，一不留神就卷進沙堆裏。更何況從帝京到那兒那麽遠，兵馬糧草送過去也慢得很。
也不知二哥現在怎樣了？
李梁擱下筆。他還好好的在京城，暖閣裏四時如春，上品的沉水香在博山爐中裏點燃，熏出蒸騰的熱氣。他想到最近這些雜事，又想到嬌嬌和他吵架了，就忍不住歎氣。
要是二哥在就好了，二哥那麽聰明，一定能給自己想想法子。不過……好在魏王被陛下軟禁在王府，要不那人那麽猖狂，還不得天天盯著嬌嬌，打她的主意？
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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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嬌從長秋宮出來，隻覺得心有餘悸。這次蘇皇後的確沒再為難她，也沒再陰陽怪氣她。可就是……盯著她的目光太不正常了。
熱情到讓人受寵若驚的害怕。被這麽打量著，真是渾身都不舒服。
不過蘇皇後在殿中對她喜笑顏開，也能暗暗驗證她的一個想法：她的婚事告吹了，蘇皇後和蘇家是有意把蘇蒨推上太子妃之位。
晏嬌抿著唇，坐上馬車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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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出頭，因著晏旭回了府，晏府大宴，賓客如雲。
這一日晏府門前車馬如市，晏旭在一邊會客，各府來的老夫人和婦人們就坐在前院花廳說話。
晏老夫人熱絡地拉著宋老夫人的手說體己話，和她約定了兩家到十一這一天去萬佛寺上香，心中卻揣了不少事。
這頭一遭，就是嬌嬌的親事 ！
前兩日母子二人商量不出什麽結果 ，晏旭寬慰她道：“母親，我晏旭的女兒，還愁無人相看的？此事不急，慢慢留意著就好。”
晏老夫人點點頭，轉念又心急。
說是這麽說，可……還能相看誰呢？
何況嬌嬌才剛和太子退親，說出來，嬌嬌性子也不好，又生來嬌縱——還是她寵出來的。
這幾日晏老夫人為這件事吃不好睡不著。思來想去，還是宋府的景哥兒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