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愁雲慘霧
晏嬌仍是笑：“我保證。”
慕淮一定不會有事的。他可是能活到最後的反派。曆經了這麽多，他不是還好好的麽？書裏這一仗是魏王出征，太子接應，大興最後贏得穩穩當當。
可她就是知道結果，仍是很難不被帝京人心惶惶的氛圍影響。畢竟從永明帝即位以來，大興算是平靜了近二十年，連番邦也是八方來賀，好久沒出這樣的亂子，需要皇子領兵出戰了。
晏府也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中。
說起來，慕淮這次去的是西州都督府，既是西北，晏勇所在的地方，還有毗鄰西州的北庭，晏泌數月前正好領兵去了那兒。都是膝下的子孫，對於他們的安危，晏老夫人不能說不憂慮。
從岐王領兵出京起，晏嬌一連好幾日都沒去宋府，隻規規矩矩地守在晏老夫人床前。
從傳出打仗的消息起，晏泌就沒來過信了，晏老夫人急得寢食難安，整日躺在床榻，眉關緊鎖，時不時便長長歎氣。
盧氏隻能讓人悉心照料著。
整個府裏臉色都不太好，這時候倒之後英哥兒什麽都不懂，全身裹了厚厚的小襖子，後麵跟著兩三個小丫鬟，在府裏跑來跑去。
他快三歲了，但還是不曉事的年紀，隻是看什麽都新鮮。
見英哥兒就要跑到晏老夫人床榻前，晏嬌伸手把他一把撈了回去。晏嬌不太喜歡這小屁孩，倒不是因為他是許如玫的孩子，確切地說，她這麽懶的性子，對所有孩子都喜歡不起來。
這小孩抱在手裏還挺沉，晏嬌嘀咕了一句讓周嬤嬤最近別讓他吃太多，就見手裏的英哥兒纏著她不撒手，一雙眼巴巴地望著她：“大姐姐，我要吃糖葫蘆 ！”
說完也不安分，兩隻小手胡亂伸張，就是抱住晏嬌不肯放。
晏嬌：“……”小孩子就是麻煩。
“小姐，我這就把小公子帶下去。”周嬤嬤作勢上來，英哥兒最後看了晏嬌一眼，朝她咧開嘴笑，就被抱下去了。
這種感覺奇怪得很，晏嬌平日裏也不愛見他，這時候才發現，小孩子長得太快，他和幾個月前許如玫被逐出府，他被帶到晏老夫人院子裏的時候又是不同的樣子了。隻是幾個月，這小家夥的眉眼就長開了一些，眼睛圓得像黑葡萄，白皙的麵色很像他孿生姐姐。
晏老夫人原本閉眼假寐著，聽到小家夥漸漸遠去的笑聲，又輕歎了口氣：“這麽冷的地方，又如此凶險，真不知道你哥哥要怎麽熬。”
晏嬌複又拿了美人捶給她捶腿，張了張口想勸慰幾句，卻不知道能說什麽 。
她看著銅爐裏嫋嫋上升的燃香，是加了安神香的新香料，很適合窩在暖閣裏小憩時用。
她希望冬天快點過去，這張仗能早點結束。
十一月二十是姬晚生辰，原本帝京裏人言紛紛，要在這一日傳出岐王和順陽縣主定親的，可如今朝廷有戰事，這事居然也就這麽不了了之。
整個京城裏人心惶惶，姬府也沒有大辦這次芳辰宴，隻邀了一些貴女過去相聚，晏嬌不知怎麽，還是收到了那人來的帖子。
晏嬌原本不想去，誰料晏老夫人卻讓她帶了賀禮去——一方沉魚硯。
“祖母這是做什麽？”
晏嬌倒是沒想到，祖母整日憂心忡忡的，居然還有精力來備這些賀禮。
晏老夫人歎氣：“嬌嬌，你不懂。”
如今京城裏都知道，順陽縣主頗得長公主喜歡，將來還要嫁給岐王殿下。這位岐王這回正好領了兵去西州都督府，晏勇和晏泌就在那邊……借著點名頭和未來的岐王妃走近也好，好早為自己家人打算。
關於西域之事她自是不懂，可眼看晏勇一連幾年都沒空回來，今年又起了這樣大的亂子，怕是沒有那麽簡單。
晏嬌這幾個月讀多了有關西域的資料，倒是清楚了一些西域的事。
西域起先部族眾多，如今除了西歧、柔然，那些大大小小的部族都被回紇吞並了。回紇更早的時候被太祖皇帝詔安，歸為西域都護府管轄。可後來大興內亂，回紇趁此機逃離管控，擴張到西部、北部一帶，甚至與突厥勾結，聯合起來攻大興。
這次北邊有突厥覬覦南下，西域又有回紇躁動，大興真是腹背受敵，也不知這場仗要怎麽打下去……
忽的想到什麽，晏嬌有些迷茫。
將這些心思收起，晏嬌明白晏老夫人的意思，卻還是搖頭道，“祖母真是太心急了些。”
預料到岐王未來會得勢是不錯，可現在太子和魏王都好好的呢 ！不說別的，光是太子還在，就這麽和岐王走近實在是有些明目張膽。
晏老夫人又何嚐沒有考慮過。
“正是如此，”她點頭道，“所以你們小姑娘之間走動，旁人也不會起什麽不該有的心思。”見晏嬌還是搖頭，晏老夫人便敲敲她的腦袋，“又不會損失什麽，多走動走動也未必就不好。 ”
晏嬌訕笑。
祖母怕是不知道，她孫女早就把人家順陽縣主給得罪了……
二十日一大早，晏嬌不情不願地和晏凝露坐上了車。兩人沒什麽好說的，晏凝露也看出她心情不大好，不敢觸她的黴頭，隻是安安分分地沉默了一路。
姐妹二人到了姬府，被侍女引到姬晚院子裏。
走到裏間時，就見裏麵已經早來了不少人，都一一圍著姬晚，氣氛無比熱絡。
所有人都知道，姬晚要嫁岐王了。聽說岐王也是個文采不凡的，眾人帶來的禮物便傾向得很明顯。
一個皇子妃的位子自然是沒什麽，可這回要是慕淮立了功回來，那一切都會有翻天覆地的變化。這會兒就像下賭注押勝負，隻要能巴結的，當然要早點巴結。
聽丫鬟傳稟晏家大小姐和三小姐來了，姬晚就要起身，晏凝露連忙攔住她：“聽說縣主上次受了傷，還是別動的好。”在圍場上那一次，姬晚摔了腿，養了都快兩個月，前不久才能下地走動。
從她和蘇蒨受傷以來，晏嬌這還是第一次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