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殿下的外室
“你和你母親之前做的事,我也聽說過……”他冷笑,眼裏諷刺意味更濃,“霜兒,你可以算計我,但是別牽扯她了。不然,連我也不會饒了你。”
晏凝霜一時說不出話來。她靜靜看著他,她從小就喜歡的少年。
她發現自己似乎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以為隻要在皮相和內裏都把那人比下去,就能一直把她踩在腳底,搶去她的一切,奪過賀哥哥的喜歡。
但她投入太多,陷得太深,已經別無出路。
她喜歡那個少年那麽多年,費盡心機。哪怕是愛到絕望,也脫不了身了。
她在那個凜冽的冬日,蒼白著臉對他笑起來。
“既然如此,賀哥哥,你不要後悔。”其實她也自知,除了除掉晏嬌,居然沒什麽能拿出來,讓他後悔。
“我不後悔。”陳識賀挺直身子,態度倨傲,擲地有聲。
那一日風很大,四處的冷意這樣深入肺腑,晏凝霜隻覺疼痛刺骨。
一寸一寸爬到骨子裏的疼。
然而她終於,還是能用這樣的方式,讓他後悔了一回。
車廂內李溯看著她,非要她說出答案,“霜兒現在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了?”
這條路是她自選的。
晏凝霜迎上他的目光,張了張口,眸子裏軟成一汪水,“是殿下的外室。”
她的乖順讓李溯很滿意,愈發玩味地看著她,如同打量什麽唾手可得的獵物。
晏凝霜稍稍避開他的目光,撩開車簾,望向前頭坊巷上的字,“這兒便是殿下的王宅嗎?”
李溯從身後攬住女子細腰,灼熱的溫度包裹了她,“與霜兒心中所想,可有出入?”
她苦澀地笑了笑,“臣女是,是殿下的外室,哪裏奢望過能住進王宅,又哪裏有什麽先前所想。”
“我自知做不了陪伴殿下一生之人,殿下能為我安置住處,霜兒已經很是感激了。”
李溯在她後頸親了一口,沉醉之下握住她的手揉捏,“誰說就要你做外室了。本王還偏不從你的心意。”
晏凝霜驚愕,“殿下的意思是——?”
身後之人沒答她的話,隻是道,“你先住著,本王得閑了,便好好帶你出去轉轉。”
“殿下若是奔忙,我自己也可以的。”
“那不成,我的霜兒這等樣貌,我還怕把你不小心弄丟了。”
“殿下又胡說了。”她柔柔地嗔了一句,“霜兒乖乖的,不亂走就是。”
身後之人將她攬得更緊,二人相偎說了一回話,馬車便到了魏王府門前。
“本王這兒自從就藩便沒再住過,雖然有人打理,或許也比不上晏府。好在沒有拘束,霜兒若是住不習慣,可要和我說。”李溯帶她進了一座栽滿藤蘿的院子,眼下漸秋,藤蘿爬滿院牆,卻還未綻開。
“晏府再好,也無人真心待我。”晏凝霜笑了笑,“殿下既然都說這兒沒有拘束,霜兒便再無他求了。”
“你倒是會滿足。”李溯湊近她聞了聞,愜意道,“進去歇著吧,院子下人已經打掃過了,本王還有要事。”
晏凝霜拉住他,“殿下……殿下不陪陪我?”
李溯視線落在她皓白的手腕上,眸色一深,“霜兒既然如此舍不得我,本王今日早些回來就是。”
晏凝霜“嗯”了一聲,麵上一紅。
這座院子名為聽蘭院,在王府深處,院子裏除了跟過來的青琴,就隻有兩個丫鬟。晏凝霜喜清淨,倒正好如她所願。
李溯雖是說著忙完了就來找她,接下來的兩日卻都不見人影。
他因為獲罪留在了帝京,可背後似乎藏了更多秘密。晏凝霜其實很好奇他在忙什麽,但也隻是好奇。寄人籬下,身不由己,她都明白的。
又過了兩日,她在晏府受的驚悸已休養得差不多,麵上恢複血色,似乎又回到最無憂無慮的那一段日子。
院裏的丫鬟淩香給她梳發,“姑娘這幾日精神好了許多,奴婢看著也歡喜。姑娘還是第一個殿下帶進院子裏的人呢,將身子養好了,才能收住殿下的心呀。”
晏凝霜捏著翠簪的手指一顫,“第一個。……殿下他,還有誰?”
“姑娘且寬心。前頭那些都是留不久的,要麽被殿下遣出去,要麽隻是殿下在外麵尋花頭,從不帶進府……”淩香安慰她,“殿下特意給姑娘辟出個院子,可見姑娘在殿下心中之重,非那些貨色能比。”
她自然見過前麵那些女子的下場。魏王暴戾,但凡與他歡好,或被他看中而不順從的女子,最後要麽被折磨,要麽淩虐致死……她打心眼裏希望,這位是個異數。
“是麽。”晏凝霜不知她心底恐懼,喃喃道,“若真是這樣,就好了。”
王侯將相,有過幾個女人隻是尋常,她沒天真到以為魏王會是個例外,可親耳聽聽到他曾有過的那些女人,心底還是不免悵然。
“小姐,外麵的藤蘿開了 !”青琴跑了進來,拉起梳妝好的晏凝霜就往外走,“咱們快去瞧瞧。”
“姑娘小心些,當心受了風。”淩香拿起披風忙追了上去,給她披上。
“果然開了。”晏凝霜看著滿院牆的紫藤蘿,笑著深吸了口氣,鼻尖幽香,“怪不得今早我聞到這股香味。”
“姑娘鼻子真是靈,我方才要伺候姑娘洗漱,從這路過,都未發現這花開了。”
“淩香姐姐那是睡得太不清醒了吧。”青琴笑她。
幾人說笑間,晏凝霜望垂花門前看去,正好見一墨藍衣裳的男子,正從院前行過。
乍一眼看,居然是她來王府那一天清晨,在李溯馬車上那位。
“那是誰?”她指了指,讓淩香一同看向外麵。
淩香隻看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姑娘慎言,那位好像是什麽西羌王子……”
她聲音壓得更低,“前頭有一個姑娘,隻因為多問了一句和外人有關的事,就被殿下罰了跪四個時辰,還逐出了府。”
難怪要慎言。
“那位王子,也和殿下很親近嗎?”她聽晏老夫人說起過,朝中不乏支持魏王之眾,在汴州時,晏旭險些受害,甚至背後查出西羌的線索。
“殿下他平易近人,自然和許多人能玩到一起去。”淩香避開她的話題,隻道,“過半個月就是秋狩,姑娘整日悶在院子裏多無趣,不如央了殿下也出去轉轉,聽說西域那幾個小番邦和柔蘭的公主也要來呢。”
“這事可是稀奇,據說是為上貢來的。”淩香說道,“隻怕那時人擠人,咱們也未必能見得到那幾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