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七章 汙耳
晏嬌搖頭，“把她們帶過來，我有事要說。”
兩個小丫鬟不久後就被帶到晏嬌麵前。
晏嬌打量著她們的臉，難得溫柔地問：“你們之前都認識秦掌事？”
月思端端正正地行禮，回道：“是，大小姐。”
晏嬌點了點頭，把手上的信推給她：“那你們可知道，秦掌事之前是從宮裏出來的。我要你們和我說說，她是怎麽出的宮，又為什麽到了我府上。”
秦掌事這樣在宮裏待了數十年的嬤嬤，怎麽說也得有一大堆世家等著請她做教宮裏規矩的嬤嬤。
她為什麽偏偏要選中晏凝霜？
兩個小丫鬟似乎都不明白她說的話，“姐姐，我們也是才見到姑姑不久，才知道姑姑從宮裏出來的。”
“沒事。”晏嬌想了想，說，“回去問問你家大人也好，落月和明珠姐姐都可以幫你們。要是有別的需要……院子裏的人你們隻管差使。”
落月正要出聲，月思已經歡快地應了下來。
等兩個小丫鬟退下，落月忍不住問出心底的疑問：“小姐，這兩個小丫頭才多大呀，又剛被府上來，她們哪能做這麽重要的事。 ”
晏嬌聞言沉吟片刻，徑自走到書桌邊，在硯上沾了水磨墨，卻也沒看她，有些擔憂地道：“你看著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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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晏嬌利落地給晏旭寄了信，說明京裏的情況。給晏老夫人請安的時候，晏老夫人氣色好了不少，卻還是被許如玫氣得麵上不虞，她頭疼發作，似乎在幾天裏蒼老了幾分，叮囑晏嬌尋個空子到晏凝霜院子裏看一看。
晏嬌親自把祖母交到她手上的補湯帶到晏凝霜的晴雪居。
她站在院門外，也懶得走進去看，正要把食盒交給下人，晏凝霜身邊的青柳就迎了出來，麵上看著虛浮浮的，跟她見了安。
“大小姐。”她拂身，輕輕地道，“我們小姐今日卯時就起了床，把青芸和青琴都打發出去了，也不讓我們進屋，就隻一個人悶著……”
晏嬌沉默了一下。
“她連水都沒喝過？你們伺候在外麵，屋子裏就沒半點動靜？”
青柳咬唇，猶豫地搖頭。
“……”晏嬌也不認為晏凝霜在外麵被魏王欺負一下就至於這樣要死要活的了，她要是這麽脆弱，還至於是能走到最後的女主嗎？
可祖母現在有了吩咐，她就不得不進去看這人一眼。
她帶著青柳進了屋。
門被“吱呀”一聲推開，晏凝霜鎖在雕花木窗下，身上還穿著昨天的寢衣，身形柔弱無骨似的，縮成小小的一團。聽到身後的動靜，她陡然轉頭看過來，正要發作，看清來人，這才從唇齒間發出一個冷冷的音色。
“原來是姐姐啊。”
“不巧，是我。”晏嬌對上她的視線，悠悠道。
晏凝霜可有可無地隻掃了她一眼，又轉過頭去，神色像丟了魂似的，呆怔茫然。
晏嬌給青柳遞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屈膝道：“奴婢去沏一壺茶。”說完就退了出去。
晏嬌讓明珠把那食盒放在桌上，“祖母讓我帶給你的參湯。”也不客氣，自己搬了個小凳子，在她對麵坐了下來。
晏凝霜靜靜坐著，垂目注視手裏一張信箋，也沒說話。
過了片刻，她才出聲：“姐姐倒是好興致。”
晏嬌沒理會她的陰陽怪氣，道：“祖母讓我問問你，最近要是想出門走走，看看山水，她會讓人吩咐下去，你這麽悶著，會把自己身子悶壞的。”
“怎麽，祖母終於覺得我礙眼，是個有辱門楣沒臉麵之人？”晏凝霜忽然激動起來，硬生生把她的話截斷。
……晏嬌不知道她腦回路是怎麽長的。
她古怪地看著坐在圈椅裏神情脆弱卻陰翳的晏凝霜，沒有說話。
晏凝霜挑了挑眉，語氣裏像含了刺，神色卻平靜下來，
“我知道，是我做了醜事，我這樣的人已經是京中笑柄。隻要別人一提起我，就會有辱太子妃娘娘您的清譽，是不是？”
……晏嬌徹底無語。
她懶得解釋，站起身，神色淡淡的，“原來你這麽看重清譽這種東西……那從前你做出這種事的時候，可有想過將來的清譽？既然這是你所想，那你近日好好養身體，過幾天我會把你送出城。”
她和這人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口舌，拎起裙邊就往外走。
青柳正沏好了茶，在外間和晏嬌碰上，疑惑地道：“大小姐，您不喝完這盞茶再走嗎？”
她是晏凝霜開院之後才到這裏來的，自是不知道大小姐和二小姐之間有這麽深的彎彎繞繞。
晏嬌隨意地擺手讓她進去，就聽到晏凝霜在裏間抬高聲音冷笑。
“娘娘且放心，我這樣丟臉的人，也不會無端出府，影響了您的清譽的 ！”
晏嬌含笑：“那我先謝謝二妹妹了。”
青柳心頭跳了一下，轉頭看看晏嬌，又望望裏間，還是垂了頭，端著茶走進去。
落月和杏蕊跟著晏嬌出了門，可也不知道她們又起了什麽衝突，卻都聽到晏凝霜那句話，誰也不敢先問，便這樣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頭。
走出晴雪居，晏嬌忽然停住腳步：“去查清楚，晏凝霜回府之後見了誰，都做了什麽，一一回稟給我。我倒要看看她背後都在做什麽見不得光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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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郃已經在小書房裏等了快半個時辰，待丫鬟上的茶都快涼了，他才見晏嬌過來。
大小姐脊背挺直，唇角抿緊，以往明媚的麵容上這會兒都是冷意。直到見著他，才抽出神來，朝他勉強笑了笑：“之前拜托先生調查的事情，都有眉目了？”
除了剛到江陵府那會兒，曹郃還沒見過小姑娘這般動氣。
他悄悄打量一眼她的麵色，抿了口茶，隻覺得嘴裏都被這清苦的茶味淹沒了。
晏嬌在桌邊坐下，把那點煩悶壓下去，說道：“先生不用為我擔心，我隻是因一點私事，和先生無關的。”
曹郃猶豫了好一會，才沉沉歎了聲，不忍道：“調查是調查出來了，可這……”